第三部 1975~1977年 10(第2/3页)

“‘不讲道德’和其他一些字眼都言过其实。”西莉亚说,“没有人怀疑确实存在某些处方开得过多的情况,不过……”

“某些处方开得过多!处方开得多已成了准则。但是,这个准则是你们这些人所争取的,千方百计要搞到的,而且很可能是一心希望的!如果要我给你举例,就想想安定一类的药吧,没准儿那是有史以来用得最滥、不必要的处方开得最多的一类药了。由于你们这样的医药公司贪婪成性,大搞过分吹嘘的推销活动,才使那些药害得不少人成为瘾君子、亡命之徒、轻生自杀者……”

“也有很多人确实需要那些药,”西莉亚说,“服药后,也收到了效果。”

斯塔弗利坚持说:“是少数人,这些人是可以用那些药,但这不用你们大肆招徕,拼命宣传,使医生们偏听偏信,把安定那一类药看成治疗百病的万灵仙丹。我清楚,我过去就是听信你们宣传的医生之一,直到我目睹药物的现状多么可怕后才放弃行医,开始建立这个组织。”

西莉亚试探着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医学博士。”

“不错,还是一个内科医生。我学医是要维护人们的健康,挽救人们的生命。现在我做的仍是这个工作,不过规模比过去大得多。”斯塔弗利摆摆手表示不谈她本人。“还是谈安定吧,这个药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你们这个行业没有原则。”

“我在听,”西莉亚说,“不是同意,而是在听。”

“没有人需要相互竞争的医药公司生产那么多大同小异的安定。这种药搞了5种之多,毫无好处,任何可取之处都不会有。然而,得知安定赚了大钱之后,其他公司就纷纷花上数月甚至数年时间去研究——花上宝贵的科研时间,花大笔的经费,目的并不是去发现有用的新药,只是为了换名不换药。于是,它们有各种各样的安定——把分子结构稍稍改变,只要变得可另行申请专利,销售可获厚利就——”

西莉亚不耐烦地说:“谁都知道市面上是有me-too药的,或许是过多了一些。但是,研制时确实会有新的发现,同时也可以使一些制药公司——社会需要这些公司——在下一次大突破之前维持财务平衡。”

“哎呀,我的上帝!”斯塔弗利博士把手往头上一按,表示难以相信。“你真相信那种幼稚可笑的论调吗?不光是安定这类药物。只要有公司推出一种重要的药,其他公司就争相仿制。这就是为什么药物研究必须由政府来指导和管理,可是费用得由医药公司来支付。”

“我没法相信你说的这句话是认真的,”西莉亚说,“你竟然想让药物研究由那帮破坏社会保障法的政客来操纵把持吗?他们总是捞取政治油水,无力平衡预算,为了拉选票连最亲近的人都出卖。唉,要按那样安排,青霉素到今天也上不了市!好吧,就算我们承认资本主义的自由竞争并不完善,但比起你那主张不知要好出多少,而且还更合乎道德一些。”

斯塔弗利好像压根儿就没听见,只顾往下讲。“你们那宝贝行业要等到挨规章条令当头一棒以后,才会把药品的禁忌标出来。甚至到了今天,你们拼命想使标出的信息越少越好,而且往往能得逞。不仅如此,一种新药上市之后,你们就对它的副作用闭口不谈,狠心地一抬手就把那些资料打发进公司的档案里。”

西莉亚争辩说:“这是胡言乱语!我们根据法律要求向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报告药品的副作用,哦,或许会发生少量这种事,但那是由于有人疏忽了……”

“就我们组织所了解的情况,这种事可实在不少。至于没了解到的,我敢说还有更多。这是非法隐瞒真相!不过会不会由司法部提出起诉呢?不会的,因为你们的人收买了大批在国会山活动的说客……”

好吧,西莉亚想,她是到这里来征求意见的,这不是有了吗?她索性听下去,偶尔插上一两句。就这样,原定的10分钟就成了1个小时。斯塔弗利曾提起西莉亚也知道的一场新近发生的纠纷。有家制药公司(不是菲尔丁–罗斯)生产的供医院使用的静脉注射液出了问题。该注射液应该是无菌的,但实际却发现有些注射液瓶的瓶盖有毛病,因此注射液里钻进了细菌,由此引起了败血症,造成几个病人死亡。

难办的局面是这样的:一方面,已知有污染的瓶子数量不多,把全部的坏瓶子清查出来也能办到,由于制造方面的问题既已发现又得到纠正,将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但另一方面,如果禁用医院药库里的这种静脉注射液,则会造成注射液严重短缺的局面,势必使更多的病人死亡。这个问题在医院、制药公司和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之间争执不下已有好几个星期了。斯塔弗利博士批评她目睹的这桩事,说这是一个“不光彩的例子,证明制药公司故意拖延时日,不肯收回它的危险产品”。

“这件事我碰巧也知道一点儿,”西莉亚说,“对于这个问题,有关各方都在设法解决。就在今天上午,我听说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已决定禁用现有的这种静脉注射液,准备在周末前写好通知,星期一上午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

斯塔弗利目光犀利地盯了来访者一眼。“你有把握?”

“绝对有。”这消息是那个制药公司的一位负责人讲的,西莉亚认为此人说话可靠。斯塔弗利把这事记在桌上的本子里。她们又继续交谈,最后话题转到了蒙太尼上。

斯塔弗利说:“我们这个组织即使到现在也要尽一切力量,阻止那种试验得很不充分的药上市。”

西莉亚听腻了这种单方面的指责,回了两句。“说蒙太尼试验不充分,简直是笑话!而且,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已批准了。”

“为了公众的利益,必须撤销批准。”

“为什么?”

“澳大利亚有一个案件——”

西莉亚不耐烦地说:“澳大利亚的那个案子,我们知道。”接着,她阐述了医药专家们是如何驳斥了原告在法庭上的指控,讲了当地法庭以及澳大利亚政府为此举行的听证会所得出的结论,证明蒙太尼是无害的。

“那些专家的见解,我不同意。你看过审理此案的正式记录吗?”斯塔弗利说。

“我看过有关此案的详细报告。”

“我没问那个。我是问,你可曾看过审理此案的正式记录?”

西莉亚只得承认说:“没看过。”

“那就把它看看吧!等你看过了再来谈蒙太尼。”

西莉亚叹了口气。“我看我们再谈也谈不出什么结果。”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这正是一开始我就给你讲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