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晚上8:30~晚上11:00 (美国中部时间) 7(第3/4页)

窍门在于要正确分配机舱内的重量,使飞机的支点和重心落在预定的位置,这样飞机就可以保持平衡,在空中平稳地飞行。弗雷德·菲姆福特的工作就是计算2号航班(和其他航班)可以装载多少货物,还有应该把这些货物放在何处。没有他的允许,任何邮袋和行李货物都不能随意放在机舱的任何地方。同时,他还得尽量多往飞机里装东西。“从伊利诺伊飞罗马,兄弟,”弗雷德常爱说,“那可是长长的意大利面啊。光用橘子酱可不够。”

他的工作装备有:各种图表、旅客名单、各种表格、一台加减计算器、最新信息、一台无线对讲机、3台电话机——还有他神秘莫测的直觉。

停机坪的邮局主管刚刚在对讲机里请他再往飞机前舱里装300磅的邮件。

“收到——容我想想。”弗雷德·菲姆福特回答道。他在各种表格里找到那张旅客名单。过去两个小时里,这份名单又添了不少乘客。航空公司对每位乘客的平均体重有个估计值:冬天是76.5公斤,夏天是72公斤。通常按平均体重来算没什么问题,有一种情况例外:如果飞机上坐的是一只橄榄球队,身材壮硕的球员会立即打乱之前的估算。此时,载重签派员就必须把估算值扩大,但扩大多少要看他们对球队有多熟悉。棒球和曲棍球队员没什么问题,他们身材小一些,适合平均体重。从今晚的乘客名单上看,搭乘2号航班的都是些普通乘客。

“宝贝,可以再加些邮件,”弗雷德·菲姆福特冲着对讲机答道,“但是,得把那口棺材移回后舱,从过称单上看,这家伙是个死胖子。还有,有一台西屋电气公司包装好了的发电机。把它固定在机舱中间,其他的货物可以塞在它周围。”

菲姆福特的问题刚刚又多了一个,2号航班的机组人员要求在常规燃油量的基础上再多加2000磅燃油,供滑行和在地面运转使用。今晚,机场上的所有飞机都有可能开着发动机,长时间延迟起飞。一架喷气式客机在地面运转起来简直就是个吸油怪,像极了一头饥渴的大象。德莫雷斯特机长和哈里斯才不想浪费他们飞往罗马要用的珍贵燃油。同时,弗雷德·菲姆福特还得算好,那些多要的燃油现在正被吸入N–731–TA的机翼油箱内,在飞机起飞之前也许并不会耗尽。因此,剩下的燃油还得算到起飞总重里去。问题是,到底算多少合适呢?

飞机起飞时的毛重是有安全标准的,但每架航班都希望尽量多装,以赚取最大利润。弗雷德·菲姆福特脏兮兮的指甲在他的计算器上来回跳舞,匆匆进行着加减运算。他一边思考运算结果,一边用手摸摸胡子,体味比之前更重了。

增加燃油的决定是弗恩·德莫雷斯特机长在过去半个小时内做出的众多决定之一。应该说,有些决定是德莫雷斯特让安森·哈里斯机长做的,只不过最后这些决定都要经由他这位负最终责任的航线检查机长批准而已。弗恩·德莫雷斯特很享受他今晚的这个身份——虽说大多数工作都由别人来做,但他一点儿都不想放弃自己的权力。到目前为止,德莫雷斯特并没有挑剔安森·哈里斯的任何决定,这并不奇怪,因为哈里斯的经验和级别基本和德莫雷斯特不相上下。

今晚,他俩在环美航空机库机组人员休息室里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哈里斯一直阴沉着脸,气呼呼的。德莫雷斯特发现安森·哈里斯穿的是公司规定的标准衬衫,心里不由得暗笑。衬衫有些小,哈里斯机长只好时不时伸手拉拉领口。他总算找到了一位好心的第一副驾,跟他换了衬衣,后来这位副驾饶有兴致地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机长。

几分钟后,哈里斯机长平静下来。他那浓密的眉毛已经有些花白了,作为一个老驾驶员,他深知不能带着怨气进驾驶舱,否则整个机组都不可能高效飞行。

在机组人员休息室里,两位机长都在检查他们的信箱,里面照例有一叠邮件,有些是公司的最新公告,今晚飞行之前必须阅读。其余的是首席飞行员、医务室、研究部、制图室还有其他部门送来的备忘录,他们可以带回家随后再看。

安森·哈里斯此刻正往他的飞行手册里增添几条修订过的内容——德莫雷斯特说过要检查的——而弗恩·德莫雷斯特正在研究机组航班安排表。

机组航班表每月编排一次。上面写着机长,以及第一和第二副驾的飞行日期和航线。大厅尽头的乘务员休息室里也有一张类似的表格。

每位飞行员每月都可以申请他想飞的航线,而且那些级别最高的飞行员可以优先选择。德莫雷斯特总能飞他想飞的航线;格温·米恩也是一样,她在乘务员中的级别跟德莫雷斯特一样高。这种申请体系正好促成了飞行员和空姐们像德莫雷斯特和格温今晚事先安排的那样,一起规划在某地“逗留”。

安森·哈里斯已经在匆忙之中改好了他的飞行手册。

弗恩·德莫雷斯特咧嘴笑了:“估计你的飞行手册没什么问题了,安森。我改主意了,不检查你的手册了。”

哈里斯机长没什么表示,只是嘴角紧了一下。

这趟航班的第二副驾是一个年轻的两道杠,名叫赛伊·乔丹,这会儿正加入到他们当中来。乔丹是个随机工程师,也是个合格的飞行员。他长得骨瘦如柴,双颊深陷,总哭丧着脸,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乘务员会给他多留些食物,但似乎没什么用。

经常跟德莫雷斯特搭档担任第二指挥的第一副驾今晚接到通知,留在家里。不过按照工会的合同规定,他可以领到双程飞行的全额工资。这位第一副驾不在,德莫雷斯特便会做一些第一副驾的工作,其余的由乔丹代劳。安森·哈里斯主要负责飞行。

“好,”德莫雷斯特对其他两个人说,“我们走吧。”

被大雪覆盖的员工大巴就等在机库门口,车窗内壁满是水汽。2号航班的5位空乘已经坐在大巴里了,德莫雷斯特和安森·哈里斯走进车内,乔丹跟在身后。几位空乘一起跟他们打招呼“晚上好,机长……晚上好,机长。”一阵寒风夹杂着飞舞的雪花随着三位飞行员钻入车内。大巴司机赶忙把车门关上。

“嗨,姑娘们!”弗恩·德莫雷斯特高兴地挥挥手,朝格温眨眨眼。安森·哈里斯则中规中矩地道了声“晚上好”。

狂风敲打着巴士,司机小心翼翼地沿着铲干净的道路摸索前行,两旁是高高堆起的积雪。那辆美联航公司运餐车今天傍晚的遭遇早就在航空港传开了,所有司机现在都更加小心。快开到目的地了,航站楼明亮的灯光成了黑暗中指引方向的灯塔。远处的飞机场上,飞机一架接着一架的起飞和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