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晚上8:30~晚上11:00 (美国中部时间) 13(第3/5页)

D·O·格雷罗一直保持着他在保险柜台前找回的那份自信。他走向47号登机口,发现自己刚好赶得上2号航班,大难题基本都被克服了。他相信,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了这种信念,登机时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他按早就计划好的那样,登机时向工作人员指出机票上的“伯雷罗”打错了,应该是护照上的“格雷罗”。那位工作人员都没怎么看他的护照,立马把机票和乘客名单上的名字改了过来,很抱歉地跟他说:“真对不起,先生,有时候我们的订票机会出点儿小错。”看到自己的名字改了过来,格雷罗心满意足。事发之后,2号航班消失不见,大家对他的身份也不会起疑。

“祝您旅途愉快,先生。”那名登机口的工作人员把机票还给他,朝通往经济舱的走道指了指。

登机时,格雷罗还小心地夹着他的公文包。飞机的右舷发动机已经在转了。

他坐在三个一排靠窗的那个座位,这是他在市里办乘机手续的时候就订好的。一位空姐把他引到座位上。靠走道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名男乘客,他稍微站起身来,让格雷罗挤了进去。他们两个中间的位置还没有人坐。

D·O·格雷罗把皮包在膝盖上小心放稳,系好安全带。他的座位在经济舱中间几排靠左侧的地方。机舱内有的乘客还没坐好,正在放手提行李或者衣物,还有几个人把中间的过道堵住了。一位空姐动了动嘴巴但是没出声,似乎想让大家坐好别动,她开始查人数了。

自打从南边公寓里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松了口气。D·O·格雷罗斜靠在座椅里,闭上了双眼。此刻,他的双手比今晚任何时候都镇静,还死死地放在那个公文包上。他闭着眼睛,手指摸到提手下面,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线圈。顿时感到十分安心,他打算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再过大概4个小时,把线那么一拉,电流一通就可以引爆包里的烈性炸药。他思忖着,爆炸的时候他还能清醒多久?他估计只有那么一瞬……眨眼的工夫……能让他体会一下成功的滋味和喜悦。顷刻间,便一命呜呼……

既然他已经登机且做好了准备,现在只希望飞机赶快起飞。可等他睁开眼,那位空姐还在清点人数。

经济舱内现在有两名空姐。那位圣迭戈来的老妇人一直躲在机舱的洗手间里,时不时透过门缝瞄向她俩。

空姐要在飞行前清点人数,昆赛特太太是知道的,这会儿还没点完。她还知道逃票上飞机的人最容易在这个时候暴露。但是,只要躲过这一劫,往后就很难被发现了。就算被发现,生米也已经煮成熟饭了。

幸好,正在清点人数的乘务员并不是昆赛特太太登机时遇到的那个。

当时,昆赛特太太来到47号登机口,发现工作人员里有那个红头发的乘客关系维护员,心顿时凉了半截。她小心地盯着那个人,着实紧张了一阵。幸好,那个女人没等到飞机最后关机门就走了,而她没费吹灰之力便让那个男员工把自己放了进来。

随后,昆赛特太太还是用那套说辞,骗机舱门口那位当值的空姐说她是来给儿子送钱包的。那位空姐正在处理挤在门口的几个旅客的问题,一听说“钱包里有不少钱”便不愿意让钱包经自己的手——昆赛特太太吃定了她会这么做。而且,不出意料,她还让这位老妇人自己去给儿子送钱包,不过叮嘱她动作要快。

那位高个子的金发男子还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成了昆赛特太太口中的“儿子”。他在前面几排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昆赛特太太朝他的方向走去,不过只走了几步而已。她一直偷偷留心,等着门口那位空姐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那位空姐几乎是一转头就去忙别的事了。

昆赛特太太很会随机应变。她身旁就有一个座位,她本可以坐下去,但几个乘客突然往前走去,空出一条路,直通飞机上的一个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她从门缝里看到之前的那个空姐向前走去,看不到了,另一个空姐开始从前往后清点人数。

那位空姐一边数人头,一边向后排走来,昆赛特太太趁机从洗手间钻了出来,快速从她身边经过,嘴里还低声说了句“借过”。她听见那位空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昆赛特太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算在里面了——不过是被她嫌弃一下而已。

前面几排靠左边,三个一排的座位里面有一个中间的位置没有人坐。凭借以往逃票的经验,这位圣迭戈来的老妇人已经学会了专找这样的座位,因为大多数乘客不喜欢最中间的位置。因此,这些位置都是最后才卖出去的,如果飞机没有满员,这些位置就有可能是空的。

一坐到那个空位上,昆赛特太太就把头埋起来,尽量不让人看见。她并不奢望永远不被人发现,因为到了罗马还要接受移民处和海关总署的例行检查。虽然她常常偷乘飞机到纽约,已经习惯下了飞机就万事大吉,但她知道这次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顺利地从机场走掉。不过,要是运气好,她就能过一把去意大利的瘾,还能再高高兴兴地飞回来。而且,这趟航班上有好吃的餐点,好看的电影,说不定一会儿还能跟她旁边的两位好好聊一会儿天。

艾达·昆赛特对坐在她旁边的乘客很好奇。她注意到两个都是男的,但暂时没仔细看坐在她右边的那个人,因为看他就得把头扭向过道,两个空姐此时正走来走去,重新清点人数。

但是,昆赛特太太偷偷瞄了一下坐在她左边的那个人,其实用不着偷瞄,因为他正半躺在座位上,闭着眼。那个人看上去很憔悴,骨瘦如柴,脸色暗黄,脖子细长细长的,好像很久都没吃一顿饱饭了。他还留着一小撮淡褐色的胡子。

昆赛特太太注意到,坐在她左边这个人的膝头放着一个公文包,虽然他双眼紧闭,但手却紧紧地抓着那个公文包不放。

两名空姐已经点完人数了。此时,从前面的头等舱又走来一位空姐,三个人凑在一起匆匆商量着什么。

昆赛特太太左边那个男人把眼睁开了。手还紧紧抓着他的公文包。圣迭戈来的这个老妇人不由得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好奇是她的天性。

回海关大厅的路上(这次是从航站楼乘客区走的),哈里·斯坦迪什检查员还想着那个拿公文包的男人。他没办法盘问那个人。只要出了海关大厅,海关关员就无权盘问任何人了,除非他能肯定那个人逃避海关检查。登机口那个男人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

当然,斯坦迪什可以给意大利海关发一封电报,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子,提醒他们那个人可能携带了什么违禁品。但斯坦迪什觉得还是算了。各国的海关部门平时鲜有合作,只有激烈竞争。就算是和近在咫尺的加拿大海关也是一样。有记录的例子有很多,比如美国海关曾获得线报,一批非法钻石会被走私到加拿大,但根据相关政策,美国海关绝对不会通知加拿大相关部门。嫌疑人一旦在加拿大入境,美国的缉私特工就会尾随他们,只有等嫌疑人进入美国境内才会对其实施抓捕。美方逻辑是:违禁品这种东西,哪国查到归哪国,而海关部门向来不喜欢跟别人分享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