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晚上11:00~次日凌晨1:30(美国中部时间) 2(第2/3页)

莱昂内尔的床上功夫乏善可陈,满足不了她。其实梅尔也是一样,恐怕辛迪从他那里再也得不到满足。

但是,如果抛开上床的问题不谈——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了德里克·伊登这匹私藏的种马——莱昂内尔绝对比梅尔好得多。

出租车上的辛迪睁开双眼,陷入了沉思。

她不想贸然做决定,得先和梅尔谈一谈。辛迪一向不喜欢做决定,总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况且,她心里还有些牵绊:两个孩子怎么办;她跟梅尔这么多年,也不全是坏的回忆;既然曾经深爱过他,怎么可能说分就分。但她很高兴今晚她下定决心要去航空港一趟。

从离开市里到现在,辛迪第一次向前探身朝黑黢黢的窗外张望起来,想看看车开到哪儿了。但她看不出来。隔着水汽迷蒙的车窗只看得到雪花,还有好多缓慢行驶的车辆。她猜现在是在肯尼迪高速路上,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辛迪知道,开车的司机正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她不知道这个司机是什么样的人,在旅馆门口上车时她没注意。当时她和德里克是分头走的,因为他们商量好了,最好从现在起就小心谨慎一些。不管怎样,今晚她眼前浮现的面孔和身体,最终都变成了德里克·伊登。

“那边是芝加哥波提吉公园,太太,”司机说,“就快到航空港了,用不了多久。”

“谢谢。”

“好多车也是去那儿的。下了这么大的雪,这种天气,机场的人肯定有不少麻烦。”

辛迪心想:麻不麻烦的,关我什么事?为什么大家三五句话全都离不开那个航空港呢?但她嘴上什么也没说。

辛迪在航站楼门口付完钱下了车,为了躲避天棚和走廊上随风飞舞的湿漉漉的雪花,她赶忙朝大楼里走去。她穿过一大群人,那些人似乎是一起来的——看样子是要组织起来搞个示威什么的——因为有几个人正忙着安装广播设备。一位黑人警官正和两三个领队模样的人交谈着。辛迪以前跟着梅尔见过那位警官好几次,此刻他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有什么稀奇的——这里对她来说真没多大意思——辛迪继续朝前走,向航空港办公区的那些行政办公室走去。

所有办公室的灯都亮着,不过里面几乎没什么人,听不到白天工作时间电传打字机的咔嗒声,也没有交谈声。辛迪心想,至少有些人还知道今晚早点儿回家。

她在梅尔办公室外的接待室只看到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古板过时,此刻正坐在长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空气出神,辛迪走进来她也没注意。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刚才一直在哭。从她湿透了的衣服和鞋子来看,是从外面的风雪里过来的。

辛迪只是略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走进了梅尔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人,辛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等着。过了一会儿,她闭上眼睛,回味着与德里克·伊登在一起的感觉。

大约过了10分钟,梅尔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辛迪发现,他比平时瘸得更厉害了。

“哦!”一看到辛迪,梅尔似乎有些惊讶,立马走回去把门关上,“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我看你是不希望我来吧。”

梅尔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就算谈也谈不出什么结果——至少解决不了你惦记的问题。”他打量着自己的妻子,不知她今晚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他早就知道,无论辛迪想做什么,她的动机通常并不单纯,而且往往表里不一。但他不得不承认,今晚的辛迪真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佳人,好像浑身都焕发着光彩。只可惜,这种魅力对他来说已经不起作用了。

“那你说,”辛迪道,“你觉得我是来干吗的。”

梅尔耸耸肩。“我原以为你想跟我大吵一架。可咱们在家已经吵得够厉害了,你就算想吵也不用跑到这儿来吵。”

“在这儿吵一架也不是没有可能,谁让你都不怎么回家了呢。”

“但凡咱俩能聊到一起,我怎么会不回家。”

辛迪发现,这才没聊几句,两个人已经开始剑拔弩张了。现在想让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说会儿话,都成了奢望。

虽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哦,是吗?你之前不回家用的可不是这个理由。你总推托说航空港离不开你,你多么重要,恨不得24个小时都待在航空港。每天哪有那么多要紧事啊,也就是你说的罢了。”

梅尔生气地说:“今晚的事确实很要紧。”

“那别的晚上呢,没那么重要吧?”

“如果你想说,我有时候宁愿待在航空港也不愿意回家,那我承认,你说的没错。”

“你总算说实话了,也是你头一次说实话吧。”

“就算我回了家,你也会硬拉着我参加今晚那种傻了吧唧的活动。”

他的妻子生气地说:“所以,你今晚根本没打算来!”

“不对,我准备去的。我跟你说过了。可是……”

“可是什么!”辛迪觉得自己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你巴不得有什么事拖住你,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这样你就有借口了,怨不着你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去,但你糊弄不了我,因为我知道你就是一个骗子,都是装的。”

“别发火呀,辛迪。”

“我偏不。”

两人四目相对。

梅尔心想,他们怎么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像两个没教养的孩子一样吵嘴斗气,小肚鸡肠反唇相讥——在这方面,他跟辛迪差不多,谁都好不到哪儿去。每次吵架,两个人都觉得丢脸。梅尔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吵架的时候是不是都会这样。是不是因为熟知彼此的弱点,所以才总能戳中对方的痛处?他曾经听人说,婚姻分崩离析之时,夫妻二人总会变得面目可憎。这话放在他和辛迪身上一点儿也不假。

梅尔尽量跟她讲道理:“我不是骗子,也没有装。不过,也许你有一点说得没错,我确实希望有事拖住我,不必去参加那些社交活动,你知道我一向讨厌那些。但也不是巴不得有事。”

辛迪没吭声,他继续说:“信不信由你,但我今晚确实打算去市里见你的——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也许像你说的那样,我本身并不太想去。我也说不清。但老天要下雪,我能有什么办法。雪一下,好多麻烦事就来了,我是真走不开啊。”他朝外间的办公室点点头。“外面坐着的那个女人就是其中一个。我跟奥德韦警官说了,要跟她聊聊。她似乎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的妻子也遇到麻烦了啊,”辛迪说,“让外面那个女的先等一下。”

梅尔点点头。“好吧。”

“我和你,”辛迪说,“过不下去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