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灰色的文件夹

星期二早晨刮起了风,感觉到了天气的变化,于是马卡尔采夫的冰山开始摇晃起来。在宣传部进行了他预料到的思想灌输,但却没有这样的转折。谁也没有想起宝贵的倡议。责备他降低了报纸的积极立场,提出了遮挡意识形态斗争基本路线的次要问题。而同时有一些错误,最近的政治局会议上谈到它们是捷克斯洛伐克现象复发的气息。主要的是,《劳动真理报》对劳动竞赛的反映薄弱。一系列工业部门没有完成五年计划的进度——这也是报刊的过失。必须紧急并附带具体的建议修改报纸的计划而重新提交给上级。

已经清楚了,政治局需要找到替罪羊。各部是转发环节,因此把宣传工作的不足归咎于报纸是最自然不过的了。主编大方地承认了疏漏,按照上面的精神。这不是他的具体错误,因此他没有把它们放在心上。

马卡尔采夫来到编辑部时正在开碰头会。主持会议的是第一副主编亚古博夫。他在编辑部是新人,才任命了四个月。马卡尔采夫帮助他尽快熟悉业务,但是感到材料的抵触。他善意而警觉地观察了副手的情况后感到缺少沟通。亚古博夫办公室半开着的门后面的碰头会的总基调是平稳和务实的。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在自己的办公室脱下了大衣,并从拿着文件夹准备朝他跑来的安涅奇卡的旁边扬长向亚古博夫走去。在墙上悬挂着用彩色水笔漂亮地涂上色的全部四个版面的版样,它们被钉在尖尖的小钉子上。这些水笔是马卡尔采夫为秘书处从日本带来的。看到主编出现在门口,亚古博夫一句话没说完就高兴地宣布:

“看我们的主编来了,同志们。下面您亲自主持吗?不过我们三言两语要结束了……”

马卡尔采夫摆了摆手。

“那么给您重复一遍重要内容?”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过来看看。”

他用目光寻找可以坐下来的空椅子。亚古博夫的办公室比他的办公室小三分之二左右,因此没有空位子了。编辑部主任卡申站起来让主编坐下,从接待室给自己搬了把椅子来。

当日常事务解决后,亚古博夫询问地看了一眼马卡尔采夫,看他是否想做补充。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请编委会委员和各部编辑留下来。

“其他人可以走了。”亚古博夫补充说。

“我想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各部的计划上。”当其他人出去后,主编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上交了呀!”多嘴多舌的卡奇卡廖娃气愤地说道,她活像一个穿着裙子的敦实汉子,她是文学艺术部的编辑,永远在小事上与所有人发生冲突。

“正确,是上交了。计划总的来说不错,但是报社的领导,”马卡尔采夫看了一眼亚古博夫,于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后者点了点头,“报社领导认为,有些方面需要深化。我指的是(这涉及到工业部)要更加重视五年计划的完成……”

“难道我们登的文章少吗?”工业部编辑阿列克谢耶夫惊讶地说道。

“很多,但是不够。”马卡尔采夫稍加坚定地对他说道。

“明白了!”不修边幅但像中学教师一样认真的阿列克谢耶夫生气的是,他本应写有现实意义的文章,却不得不再花三个小时去费力地改写这份没人需要的计划。

主编也明白,计划不会变得更好,但是他应该把得到的指示传达下去。

“现在谈谈意识形态。”他停顿了一下并打量了这个问题首先涉及到的那些人。“我们一起来想一想,该如何,用什么材料突出而激昂地执行加强和平条件下意识形态斗争的主题。这项工作主要涉及到思想教育部和文学部,你们是行家。洛科特科娃把旧的计划分别送到各部去。请大家明天开碰头会前把最后加工完成的计划交回来。”

“您讲完了吗,伊戈尔·伊万诺维奇?”亚古博夫礼貌地问道。

马卡尔采夫没有回答并第一个站了起来。人们开始纷纷向门口走去。副主编明白了,尽管没有说出这一点来,对计划的意见来自上面。他以为,伊戈尔·伊万诺维奇会留下并单独地再补充些什么,但是他没有提出问题。而对方并没有透露额外的细节,顺手拿起版样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主编进来后刚刚关上办公室的第二扇门(门斗使别人不可能听到他的谈话),桌子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安涅奇卡给他接通了区党委书记卡瓦列洛夫。到底什么时候安排他的文章?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可是答应过的。这是一篇区委工作人员替书记写的普通文章,讲的是莫斯科的劳动者是如何学习理论的。马卡尔采夫没有看过文章,但知道里面一切都是正确的。何况他要感谢卡瓦列洛夫的帮忙,不是帮自己本人,而是帮《劳动真理报》。也许,现在准备要提拔卡瓦列洛夫了,所以作者想更加引人注意些。马卡尔采夫边说话边翻了翻版样——这一期没有卡瓦列洛夫的文章。他通过呼叫器叫来了值班副责任秘书,指示他把卡瓦列洛夫的文章排到这一期中,拿掉……他看了看版样后指了指另一位作者的同样没有用的文章。

“好了!”马卡尔采夫一分钟后通过话筒对卡瓦列洛夫说道。“你明天看报吧!”

同时他浏览了一遍版样,然后摁了下按钮,让安娜·谢苗诺芙娜把版样送到秘书处去。

“叫卡卡巴泽到我这儿来。”马卡尔采夫追着她喊了一声。“让他拿上照相机。”

碰头会后各部把精力从本期转到后天的下一期的时候到了。尽管秘书处和部分员工还在为明天的一期工作,编辑部安静了下来。伊戈尔·伊万诺维奇从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了两份履历表——一份旧的和一份新的,开始填写新的,为了避免不一致的地方,他从旧履历表上抄写。

“可以进来吗?”萨沙·卡卡巴泽,年轻的摄影记者,稍稍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要拍谁呀,伊戈尔·伊万诺维奇?”

“拍我,萨沙。出国护照的照片。请原谅我剥削你……”

“哪里话!我收集所有领导的照片。不,是真的。完整的收藏,但是没有您的那张。”

萨沙把手提箱放在了地毯上,从中取出了带肖像镜头的照相机,像豹子般灵活轻松地沿着地毯走了过去。

“您走到窗户前,伊戈尔·伊万诺维奇,但是不要紧靠……稍微离开些。侧一下身子,会有淡淡的影子。紧紧领带,领带结松了……请看着我,头稍抬高些……”

“遵命!”

“见鬼,指挥上司真是愉快!”萨沙喀嚓了几次,把相机放进了包里,拿出了另一架。“现在为了保险我们换个姿势。身子转向这边。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