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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会长……”

他对所有人都称呼“会长”,这是因为现在大家都是某个公司或者某个委员会的会长,就像意大利人总是称呼“某某博士”一样,拉布尔丹喜欢这种简单又实用的巴结方式。

“我亲爱的会长,你想知道的这件事……”

他显得没有底气,有些尴尬。

“是的,你不要隐瞒任何事实,全部告诉我就好了。”佩里顾鼓励他说。

“呃……”

拉布尔丹还没有足够的想象力去编造些什么,于是,他便说道:

“我们……都弄好了!”

事情解决得很好,讨论很成功。

这项计划差不多进行了一年,要在凯旋门上刻上一个不知名的士兵,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这远远不够,巴黎市的人民和退伍军人委员会希望这些战死的士兵有专属于自己的纪念碑。每个人都要求,议会已经投过票了。

“甚至已经确定了人选!”

从拉布尔丹的话中看得出,他对待这件事很认真。

“但是,我亲爱的会长,还是有很多问题,很多的麻烦事!你简直就想象不到!”

他边说边喘着粗气。在这件事情上,他遇到很多困难,首先就是一些技术上的问题。比如,需要组织募集、协调合作、召集会议、确定地点,但是没有一处合适的地方,更别说计划是否能够成功。

“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呢!”

事情没有那么快办成,总是有些耽搁。一些人希望在大区旁边修建一座史无前例、宏伟庄严的纪念塔,还说要立一座纪念牌或者是一幅壁画,每个人都说着自己的想法,依靠自己的经验得出推断……各种各样的论战持续不断,拉布尔丹双拳紧握,捶了捶桌子,无奈地戴上帽子,逃避这场纷争,到妓院寻求慰藉。

“唉,这都是因为钱的问题,你不可能不知道国库早就空了。因此,全部都要依赖于募捐。但是又有多少人捐款呢?假设只收到修建纪念塔一半的钱,那剩下的怎么解决呢?我们必须鼓动大家。”

当下的气氛有些沉闷,他只能让佩里顾先生自己慢慢地消化这个悲剧的结果。

“我们总不能告诉他们,把钱拿回去吧,这事儿没法办了,你懂吗?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我们没有收到足够的募捐,随意修了一个可笑的玩意儿,要怎么去面对我们的选民?这很严重,你懂不懂?”

佩里顾先生义正词严地说着。

“我发誓,这个计划真的是太难了,看起来简单,但是实际上可以用可怕二字来形容。”

他说得很明白,随手提了一下长裤,像是在说:现在,我得好好喝一杯。佩里顾想着自己是不是无视了这个男人,然而,拉布尔丹的反应却令人惊讶。比如,他问道:

“但是,亲爱的会长,为什么您要问我这件事呢?”

要知道呆子们有时候会说一些惊人的话。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愚蠢,因为佩里顾先生和他并不住在同一个大区,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件事里去呢?拉布尔丹平时可没这么敏锐的直觉。而佩里顾先生是不会随便说实话的,特别是对聪明人。但是他跟一个傻子同样也没法解释,即便想要解释,也说来话长。

“那我就表示一下好了。我给你钱修建纪念塔,全部都由我来付。”他冷淡地说道。

拉布尔丹张大了嘴,眨了眨眼睛说道:“好的,好的,好的!”

“你找个地方,如果需要的话,先填平。这样会修得漂漂亮亮的,是吧?要物有所值!找一个好的建筑公司,讨论好纪念塔的具体事宜,不过,既然是我付钱,那我就来决定好了。关于宣传广告的问题……”

佩里顾先生作为银行家,拥有雄厚的资产,一半的身家都是来自股票交易,另一半则来自各个行业的商业投资。因此,这点钱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他可以在政治竞选中轻松地打败其他竞争者。他的成功还取决于睿智的头脑,他总是能看清所有局势,排除不安定的因素,当然有时候也会昏了头,这只有在竞选的时候会出现,他没有政治家的品格,太过自我,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佩里顾先生认为谨慎是一种美德。

“关于广告,我想就不要做了。建立一个慈善机构,或者一个协会,你看着办吧,我来筹备需要的资金,给你一年的时间,明年11月11日举行落成仪式,我要看到纪念碑上刻着大区所有死亡士兵的名字,你明白了吗?一个都不能少!”

一次就要记住这么多信息,拉布尔丹花了不少的时间。当把一件又一件事付诸实践的时候,他明白了自己应该要怎样才能够满足会长的要求。佩里顾先生已经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这弄得拉布尔丹有些莫名其妙,可佩里顾先生居然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笑了笑,然后满意地回家了。

沉浸在回忆中的佩里顾先生站在窗前,呆滞地面对着大街。爱德华的名字没有刻在家族的墓碑上。

也许应该立一个纪念碑。还要是专门定制的。

刻上儿子的名字,所有战友的名字也在上面,包围着他。

现在,佩里顾先生看到一个漂亮的广场上立着这块纪念碑。

就在那个他出生的大区最中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