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总统(第2/2页)

汉尼凯宁又从一堆纸板里抽出另外一张颅部的图案。

“这张是吉科宁在他第三次筹组政府时的颅部。你会发现这张和1945年那张的颅型可以说一模一样。”

“这张是1964年时的颅型,还是一样。现在看看这张,1969年的颅型!不一样了!你再拿这张和1972年那张比较一下,会发现两张又变得很相似。”

汉尼凯宁一张张展示着图片,神情激动,双眼满是激昂,还带着胜利的微笑。瓦塔南看着一张张的图解,不得不承认汉尼凯宁的图片非常符合他的描述:每一张图片的颅型都不太一样,最早期的和最晚近的差异尤其明显。

“这些变化大约是在1968年左右出现的,也许是1968年底或者最晚是1969年的前十个月之间发生的。我还没办法精确地判定出这些变化确切的出现时期,但我还是继续在研究,而且确信终有一天能够判定出较接近的日期,误差大约在一两个月之内。无论如何,我正在设法证实这其中已经产生变化了,而且这个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汉尼凯宁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充满说服力的语气宣布:

“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些颅部图案并不属于同一个人。这些图片所显现出来的差异性实在太大,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些比较早期的头颅,也就是说属于吉科宁年轻时代的颅部图片,在顶部都稍微尖一点;再来对照这些晚近的图片,其颅型比较扁,而顶部相对而言圆滑许多。再来看看下颌骨:在早期的照片里,吉科宁的下巴比较圆;而在晚期的照片里,下巴则明显突出了好几毫米,而且双颊也比较低。就是这个轮廓上的影像差异最为明显。枕骨也有些差异,尽管不是很明显。早期的轮廓与晚期相比,显得稍微凹陷一些。你看!照说随着年纪增长,颅部后方只会更加扁平,而不会向外凸,我不骗你。”

“你认为吉科宁的脑袋在1968年左右的时候改变了外形吗?”

“我想到的是别的事!我相信在大约1968年左右,‘旧吉科宁’不是死了就是遭到暗杀,要不就是因为某种理由完全脱离了公众生活,而由另外一个不论在各方面甚至在声音方面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人,来取代了他。”

“说不定吉科宁在那个时候生了病,或是出了意外,而导致颅部外形改变。”

“这一类因为疾病或是外伤引起的颅部变形,都需要接受数个月的治疗。但是根据我的调查,吉科宁总统一生中从来不曾连续超过两周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更何况我在他的照片上从没发现在头皮上有任何伤痕。一些疮是有的,但是1968年并未出现任何足以引起外科手术联想的疤痕。”

汉尼凯宁将这些颅部图片收回行李箱里面,然后摊开一张布满了数字曲线的图表。

“这是吉科宁的生长曲线图。最前面的数字代表他的童年……最早的数据也许不是那么精确,但是从他被任命为中士起,这些数字就绝对可靠。我这边甚至有一份他军籍簿的副本。你看,从当上中士起,吉科宁的身高就一直是一米七九……直到巴锡基维的葬礼上,一直维持相同的身高……现在再来看看!1968年,他突然长高了两公分。所以吉科宁总统现在身高有一米八一。然后就一直维持到1975年,再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改变。在晚年时,生长曲线突然出现变化,这总是怪事一桩吧!”

汉尼凯宁将总统的生长曲线图表推到一旁。接着很兴奋地摊开另外一张图表,上头详细记载着吉科宁的体重曲线。

“这张图表的价值虽然没有前一张来得高,但也显露了一些蛛丝马迹。吉科宁成年之后,体重就很少有什么剧烈的变动。他每年总是维持在一定的范围内:秋天的时候,吉科宁总是比较重,最多会比春天时重四点五公斤。而在夏天一开始的时候,一如往常地降到最轻,随后又慢慢增重直到秋天,恢复到前一年同时期的体重。我这些数据是从赫尔辛基的劳工医务局取得的,所以数据非常可靠。但是为了要分析其数十年来的变化,以及比较每一年的异同,我得要找出每年的平均值,并且画出这张曲线图。你可以看见,从1956年到1968年之间,吉科宁每年的平均体重维持在七十九公斤,自1968年起变成了八十四公斤。多出来的这五公斤一直持续到现今,除了我刚刚跟你解释的季节变化之外,没有其他变动。整体说来,只有在选后的前两年,他的体重曲线曾经掉了两公斤,但是这一变化虽然造成年平均体重的曲线变动,实际上却是十分自然,而且不会改变整个曲线图表的基本走向。”

汉尼凯宁又拿出其他证据来支持他的论述。

“我整理了一张吉科宁的用词清单。同样地,这一点在1968年前后也出现了差异。在1968年以前,吉科宁所使用的词汇数量明显比后来少。根据我的统计,他的词汇数量增加了有一千二百字左右。当然,这是因为我所谓的‘新吉科宁’在1968年之后所使用的新撰稿人帮他草拟演讲稿和声明稿所致,但是他的词汇增加数量也实在太过于明显了。我还注意到,自1968年以后,吉科宁的想法有显著的变化。从1969年起,他所表达的诸多观点都显得较为激进,仿佛年轻了十岁。他的逻辑性也明显提升许多,我非常仔细谨慎地从这个角度研究了他的言行举止,再一次发现他的举止在1968年间起了变化。在1969年的时候,吉科宁多了几分淘气,他在公开场合里开了几次玩笑,这是他以前不曾做过的事。他的幽默感大大提升了,而且也变得更能够从容面对他的同胞。”

汉尼凯宁合上了行李箱,此刻的他变得十分平静。激昂的情绪消失后,此刻的汉尼凯宁似乎沉浸在幸福里。

两人走出木屋外,有一只麻鹬在湖面上叫着。沉默良久,汉尼凯宁终于开口:

“你此刻一定明白这些发现是不能够到处散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