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的埃伦蒂拉和她残忍的祖母 令人难以置信的悲惨故事(第2/13页)

“好的,奶奶。”

“再给鸵鸟添点儿食。”

她已经睡着了,但还在不停地下达命令,她那小孙女边干活边睡觉的本事就是从她这里遗传的。埃伦蒂拉悄悄走出房间,手里忙着晚上最后几件活儿,嘴里还在回应着早已进入梦乡的祖母下达的命令。

“给那两座坟上也浇点儿水。”

“好的,奶奶。”

“上床睡觉之前,检查一下是不是所有东西都各就各位了,不管什么东西,没放在该放的地方就坏得快。”

“好的,奶奶。”

“要是那两个阿玛迪斯来了,告诉他们别进屋,”祖母说,“波菲里奥·加兰那帮人正等着要杀他们呢。”

埃伦蒂拉没再回应,她知道祖母这是开始说梦话了,但她吩咐的事她一件也没落下。她检查完窗户插销,又把灯全都熄了,这才拿起餐厅的一个烛台照着路回了自己的卧室,在狂风的短暂间隙,熟睡的祖母平稳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的卧室虽说比不上祖母的,陈设也很华丽,堆着许多娃娃和需要上发条的动物玩具,那是她在逝去不久的童年玩的。一天下来,埃伦蒂拉被没完没了的活儿累坏了,连衣服都懒得脱,把烛台往床头柜上一放,一头倒在了床上。过了一会儿,那股让她倒霉的风钻进了房间,就像一群恶犬,把烛台推倒在窗帘上。

天亮的时候,风终于停了,大颗的雨点稀稀拉拉地落下来,浇灭了最后的火星,房子烧成的灰烬结成了硬块,还在冒着烟。村里的人们,大多数是印第安人,尽力从废墟中抢救了点儿东西出来:鸵鸟已经烧成了焦炭,镀金的钢琴只剩个架子,扒出来的一尊雕像只剩下躯干。祖母看着她剩下的这点儿财产,脸上的阴云厚得简直穿不透。埃伦蒂拉坐在两个阿玛迪斯的坟头中间,已经不哭了。当祖母确信从废墟中能抢救出来的完好的东西寥寥无几的时候,她看了看孙女,眼睛里透出真诚的惋惜。

“我可怜的孩子。”她叹了口气,“我的损失你这辈子都还不完。”

就是从这天起,女孩开始偿还祖母的损失。在轰鸣的暴雨声中,祖母带她走进村里一位杂货店店主家,这是个又瘦又老的鳏夫,在这片荒漠里颇有名气,因为是处女的话他总是会付很好的价钱。面对祖母毫不回避的期待神情,鳏夫用一种近乎科学的严厉态度审视了一番埃伦蒂拉:他看了看她大腿的力量、乳房的尺寸和屁股的大小。在计算出女孩的价值之前,他一声不吭。

“太嫩了点儿。”他终于开口了,“奶头跟母狗的差不多大。”

他让女孩站在一台秤上,他要用数字来说话。埃伦蒂拉重四十二公斤。

“她最多值一百比索。”鳏夫说。

祖母勃然大怒。

“一百比索就想得到一个新崭崭的姑娘!”她几乎是喊了出来,“不可能,伙计,你太不识货了。”

“我最多出一百五。”鳏夫说。

“这丫头让我损失了一百多万比索。”祖母说,“按这样的速度,她两百年才能还完我的钱。”

“算你走运,”鳏夫说,“这孩子唯一的优势就是她的年纪。”

狂风暴雨中,房子像是要散架了,房顶漏得一塌糊涂,里面的雨几乎和外面的一样大。一片混乱之中,祖母觉得分外孤独。

“至少加到三百吧。”她说道。

“两百五。”

最后他们以二百二十比索现钱外加一些吃食成交。祖母叫埃伦蒂拉跟那个鳏夫走,那家伙牵着埃伦蒂拉的手,像是送孩子去上学一样,把她带往小店后面。

“我在这里等你。”祖母说。

“好的,奶奶。”埃伦蒂拉应道。

小店后面是个棚屋,由四根砖砌的柱子支撑着,顶上铺的棕榈叶已经烂掉了,围了一圈三英尺高的土坯墙,风雨正从屋外蹿进来。墙头放了几盆仙人掌和别的耐旱的花草,两根柱子之间拴着一张褪色的吊床,像一条漂泊的小船上张开的帆一样猎猎作响。透过风雨的呼啸,可以听见远处传来人们的叫喊声、动物的嘶叫声,以及翻了船的人们的哭号。

埃伦蒂拉和鳏夫走进棚屋的时候不得不竭力稳住,暴雨把他们浇得浑身湿透,还差点儿把他们打翻在地。在风雨的怒吼中,他们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但他们的动作变得格外清晰。鳏夫刚一动手,埃伦蒂拉就开始尖叫,竭力想要逃开,但声音被雨声盖住了。鳏夫一言不发,抓住她的手腕,扭住她的胳膊,把她向吊床拖去。女孩在他脸上抓了一把,又一次发出无声的尖叫,他重重的一记耳光把她打得离开了地面,她在空中停留了一小会儿,美杜莎般的长发在空中飘舞。鳏夫不等女孩落回地面,一把将她拦腰抱住,粗鲁地扔到吊床上,用膝盖压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埃伦蒂拉完全被恐惧征服了,失去了知觉,仿佛被一条在暴风骤雨间游弋的发光的鱼迷住了,与此同时,鳏夫像是在拔草一样,一件一件地撕扯她的衣裳,把它们撕成一条一条的,五颜六色的长布条像彩纸条一样飘舞着,随风而去。

当村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付钱同埃伦蒂拉睡觉的时候,祖母带着她上了一辆卡车,前往走私贩子们活跃的地方。她们坐在露天的车厢里,身旁堆着一袋袋大米和一桶桶黄油,再就是火灾之后剩下来的那点儿东西:配得上总督的那张大床烧剩的床头,一个战斗天使,烧得黑乎乎的曾经仿若王座的那把椅子,还有一些没有任何用处的破烂家什。另有一口大木箱,上面画了两个粗大的十字,里面装着两个阿玛迪斯的骨殖。

祖母撑着一把开了线的伞遮挡永远那么烈的阳光,浑身的汗水和灰土折磨得她喘不上气来,即便落到这个地步,她仍旧保持着那份尊贵。在一排排铁桶和米袋子后面,埃伦蒂拉为了付路费和家具的运费同卡车上的搬运工做爱,每次可以挣到二十个比索。一开始,她用对付鳏夫的那一套来保护自己,但这个搬运工的手段大不一样,他慢条斯理,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最终用他的温柔驯服了她。因此,经过一整天要命的行程到达第一个村子的时候,埃伦蒂拉和搬运工正在欢爱的余韵中躺在货物垒成的墙壁后面休息。卡车司机向老祖母高声喊道:

“从这儿开始,就是花花世界。”

祖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这个村子,街道一副穷酸相,空空荡荡,比她刚刚离开的那个村子大一点儿,但同样可怜巴巴。

“看不出来啊。”她说。

“这里是传教团的地盘。”司机告诉她。

“我对慈善没有一丁点儿兴趣,我感兴趣的是走私贩子。”祖母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