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任勤勤也就这些碎片式的情报,将一副图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财政是命脉。“鲲鹏”的财务部原本被沈含章一手把持,旁人插不进手。沈含章病后,对财务的掌控变弱,沈家叔伯的手脚就渗透了进来。

一番骚气的操作后,CFO受气怒而离职,手下也走的走,隐的隐。其他许多部门也都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沈铎一时无法替这些员工出头,只有暗中想方设法将他们稳下来。

那阵子沈铎一受气,就喜欢丢下工作跑去赛马场遛马,并不是为了玩,而就是和这些老臣们见面,商议着夺回失地的事。

在沈含章还未去世的时候,沈铎就已联手财务里的自己人开始调查。以“没头脑”和“不高兴”为首,手脚干净的长辈竟然没几个。

沈含章这头雄狮奄奄一息,沈铎给人的感觉是一只只会叫却没本事咬人的小狗,那些老货们目空无人,更加张狂。

而沈铎从财务起底,不打招呼就直接掀翻了桌子,将所有见不得光的阴私摆在了太阳下。他以实际行动表示,我发起狂来六亲不认。

沈铎还专门挑开季度大会的时候发难。董事和高管们齐聚一堂,表面上和乐融融,谈笑风生,全然不知道自己即将上演了一出由沈董事长导演的《最后的晚餐》。

沈家大伯一贯喜欢抢第一个出头。这日也是,沈铎做上一季度总结的时候,他头一个开口挑了个错,正想为难一下侄子。

没想下一秒,经侦科的人推门而入,开始点着名单抓人,沈大伯很荣幸地被点了状元。

经侦一口气提走了七八位,偌大的会议桌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里,再看向主席位上那位年轻人时,目光全变了!

没被请去喝茶的也并非各个都清白。但沈铎并没有狂到底,得饶人处且饶人,公司还能用得上他们。

这一番恩威并施,将幸存的股东收服了大半。不服的见风使舵暂时遁了,不敢撄其锋芒。

沈铎掀完桌,沈家全炸了。

于是这段日子里,公司和宜园都极热闹。

今天大伯母带着娘家人来堵宜园的门,找沈铎算账;明天三婶抱着小孙子去公司,找不到沈铎要跳楼。

南洋的老叔公亲自飞过来,要让沈铎这小子吃他一拐杖;中二的侄儿跑去宜园外墙上喷标语,被腿子追得差点栽湖里。

那些婶婶伯娘们还去找蒋宜告状。

蒋家舅舅这次也被沈大伯兄弟俩牵扯进了“职务受贿”的坑里,他要想爬出来,恐怕要折损一员大将替他填坑。他也是气得三花聚顶险些飞升。

蒋宜和沈媛早就回了美国。母女俩的夫家都在比弗利山庄,本来正在家中侍花弄草,做着“比弗利娇妻”,大半夜接到国内的电话时,还当是恶作剧。

蒋宜不在乎前夫家的人倒霉,但是不能不管自己的亲哥。可沈铎用一句“妈,你在来责问我前,有没有先去责问过大舅?”给堵回去了。

蒋宜长吁短叹:“小铎,你这是在断人财路,在结怨……”

“等等。”沈铎又道,“你是糊涂了还是没弄清楚状况?我从来没听过捉贼是‘断人财路’的说法。我不知道你们蒋家是什么家风,反正我们沈家不是贼世家。所以犯了错就要伏法。”

沈铎这“降龙十巴掌”连亲妈都打。蒋宜说不过,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王英从月子中心出来后,也被骚扰了一波。

不过这些人都低估了王英的智商。她又不是绝色,能被沈含章看中,怎么会没脑子?

王英一听对方哭哭啼啼地说“沈铎这么容不得人,你和你儿子将来可怎么办哟”的时候,就立刻扶着头哎哟叫。

“我这月子里吹了风,落了个头疼的毛病,一发作起来两个耳朵嗡嗡的响,头晕得转不过来……”

惠姨便出来送客,把那群人打发了出去。

任勤勤在百忙之中不忘抽空叮嘱王英别掺和这个事。王英唾道:“我还用你教?”

于是王英又施展出了她的当家功夫龟息大法,安静地缩在宜园里带孩子,任由外面闹翻天。

“小舅舅是下了狠心了。”徐明廷说,“他坚决不肯内部和解,一心要把那些人送进去。其实我爸说,有些老辈人能找到替罪羊,不一定会亲自进去。可梁子是就此结下了。以后,小舅舅恐怕会更加孤立无援。”

任勤勤思索着,说:“我不大懂公司运作的事。但是我觉得沈铎他也只有这么做,才能拼出一条活路来。他只有赢了这一步,才有‘以后’可以讲。”

徐明廷说:“可是我听我妈的口气,不论沈家还是蒋家,吃了这个亏,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一局战斗以沈铎大获全胜结束,可这一场战役才刚拉开帷幕。

*

农历年末,等喊价的高考冲刺班都上完课的时候,整个城市的空气里已透着一股浓郁的年味了。

任勤勤坐着小赵的车返回宜园的时候已入夜,一路上就见城市里的彩灯缤纷夺目,车就像闯入一片绚烂的花火之中。

路过一处花市,人群摩肩接踵,卖花的小贩沿街叫卖,金灿灿的佛手摆满屋檐下。

任勤勤忍不住让小赵停了车,买了一大束芳香扑鼻的腊梅。

等到了宜园,腿子摇头摆尾地前来迎接。

腿子已是成犬了,毛也长得油光水滑,身子也抽条了,体态优美身手矫捷,同它这个名字实在不大相称。

前阵子这狗因为捉了两个涂墙的“小贼”有功,很是受了众人一番表扬。它也知道自己得宠,见了人就卖乖。

任勤勤欢笑着和腿子扑做一团,在草地上滚了两圈。

“行呀,好腿子。这家里有二郎神,你就是那只神犬!”

玩闹够了,任勤勤抱着腊梅走进大屋,一眼就见到挂在客厅壁炉上方的横幅上,贴着“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女孩儿双眼霎时亮了起来。

“回来啦!”王英笑盈盈地从楼上走下来。

都说居移体,养移气。王英如今气度雍容,满面红光,一举一动已是贵妇风度,比起任勤勤见过的沈媛等人,并不差多少了。

“补课辛苦了吧?”王英体贴地接过女儿手中的花和书包,“好好在家里过个年,休息一下。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在学校里吃了晚饭才回来的。”任勤勤笑着,目光忍不住朝横幅瞟。

“唉?”王英也看到了横幅,“怎么还挂着的?真是,惠姨一两天不在,下头的人就偷懒。”

任勤勤的笑容自唇角溜走了:“这是什么?”

王英一边叫工人来摘横幅,扭头对任勤勤笑了一下:“昨天是你弟弟‘双月宴’呀!你补课补糊涂,都忘了?小孩子过双月,又是在热孝里,也没大办,就是园子里的人一起吃了顿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