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3/4页)

“晚辈是师承魏伯阳一系。”

青玄微微一晃神。

魏伯阳作为以丹药飞升的大能,在修道者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只是......

“据我所知......”青玄道,“魏伯阳道长在汉初便已经带着弟子飞升,并没有传人留下。”

皂荚低头,似乎有些赧颜:“家师是当年师叔祖的外门弟子......”

“家师?”青玄更为狐疑。

魏伯阳飞升已有几千年,这皂荚的师父若是魏伯阳的弟子——

哪怕是外门的,此时也应该有几千岁了。

皂荚道:“实不相瞒,家师乃皂荚的养父,是只千年黄鼠狼精。”

青玄:“......”

“七年前家师为了重新封印葛玄魂魄,肉身被毁。”

“现在只能以魂魄的形态,家里蹲。”

青玄:“......”

他愣了片刻才道:“家里蹲好、家里蹲好。”

皂荚:“......”

她觉得,顾长生的师父,灵霄观观主,和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果然,青玄眸光闪烁两下,便朝皂荚道:“不知道皂荚姑娘,和劣徒长生,是何关系?”

皂荚心头一咯噔——

果然,青玄什么都知道。

皂荚道:“青玄道长认为,长生和我应该是什么关系?”

青玄送酒的手势一顿——

他想过皂荚会解释,想过皂荚会遮掩,却没想皂荚又是反问他。

啧,有点意思。

青玄把杯中的米酒浅啜一口:“不知皂荚姑娘可否知道,灵霄观对长生的期许是什么?”

皂荚笑眯眯:“不知道。”

青玄:“......”

我知道你在撒谎,但是我没有证据。

青玄道:“长生小时候被亲人所弃,我见他天资卓绝,便将他当做灵霄观的继承人培养。”

“只是在长生一岁时,我为他算了一卦。”

“长生三十岁前有一劫,倘若能顺利度过,那他便会是这千年来,我灵霄观飞升的第一人。”

“只是贫道学艺不精,算不出来他的劫难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和‘外人’有关,故而为了他的前程,我便想得是让他在这观里长大。”

青玄叹了口气:“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国家大力整顿义务教育,尽管我灵霄观人才济济,硕士博士应有尽有......”

“长生还是得去山下上学。”

“所幸他天生淡薄,这些年来并未有亲近之人。”

“只是天道无常,长生在历练的时候,遇到了你。”

“皂荚姑娘,我原本不知长生的劫数是什么,待华明师弟传信与我时,我才知道......”

“长生要历的,是情劫。”

“而你,便是他的劫。”

皂荚:“......”

皂荚先前便隐隐有了猜测,此时由青玄自己说出来,皂荚觉得“果然如此”之余,心头也有了一丝不安——

“所以青玄道长您的意思是……”

青玄说:“我没什么意思。”

皂荚:“......”

没什意思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不明白。

一脸懵逼.jpg

青玄奇道:“皂荚姑娘以为贫道要做什么?棒打鸳鸯吗?”

皂荚:“......”

难道不是吗?

按照正常的剧情,她这种破坏天才修道的人,应该会被天才的师父、亲人通过甩支票、恐吓甚至绑架等手段,让她真爱生命,远离天才的啊......

怎么看着青玄道长的意思,有点儿不一样啊?

青玄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长生如今比之前有了烟火气,又不一定是坏事,贫道为什么要阻挠?”

皂荚:“......”

这个和她想象的真的有点不一样。

青玄说:“虽然道家门派众多,各有各的宗旨,但最大多数总归脱不去老子‘顺其自然,无为而治’八个字。过于执着某件事的话,便是违背了本心。”

“贫道当初妄图通过一己之力改变长生,但却将他教养的跟呆子一般,这便是祖师爷给贫道的警示。”

皂荚:“......道长说得是。”

青玄指指方才皂荚来的那条路:“其实偏殿两条路,都是通往这里的。”

“两条路上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皂荚姑娘方才一路走来,幻境中所呈现的,其实是皂荚姑娘你自己担心的。”

“倘若皂荚姑娘心中真的无怖无畏,那便不会触动阵法。”

大概是平日里讲经的缘故,青玄说话并不快,皂荚一字一句听进去了有如醍醐灌顶——

她虽然分别时和顾长生说着她无所畏惧,但她内心里其实是担心的——

担心青玄对她的态度、担心青玄将她和顾长生之间朦胧的好感直接毁去。

所以她在潜意识里,其实是不想见青玄的。

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青玄便是她眼前的大山。

故而刚踏进那迷魂的路径时,她脚下的路便七弯八拐,没有了尽头——

而当她用血咒破除幻境时,她的内心是毫无畏惧的——

管你青玄紫玄,请雷劈了再说——

那阵,便破了。

也可能是因为......

她破阵的勇气,是顾长生给的。

顾长生担心她的安危,悄悄背着师父的耳目,偷偷给她塞了一张符咒。

这件事情如果是放在她刚认识顾长生的时候,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候的顾呆,是中规中矩的顾呆啊......

她今天走的弯路,说到底是源自于她的惶恐——

她自正式开始从事风水行业一来,一路上称得上是顺风顺水,但她始终是个孤女——

一个毫无根系的愣头青。

一个毫无根系的人,在底蕴深厚的门派面前,终归是没有底气的。

她对自己有勇气,但对顾长生,却是没有的。

皂荚在走神,青玄也不多说,一口一口的喝着自己小酒——

直到皂荚想明白,站起身来,朝他长作一揖:“道长说得是,方才是皂荚执妄了,多谢道长提点。”

青玄坦然地受着皂荚这一礼——

“长生师叔,你别往里闯啊!”

“观主说过,他和皂荚姑娘会面,你不用来......”

这是方才那小道童的声音。

随即便是顾长生的声音:“我灵泉也泡过了,道袍也穿上了,现在正是应该拜见师父的时候,慈辛你再拦我,我就告诉你师父,你以下犯上,打你板子关你禁闭了!”

顾长生的声音越来越大,间或还有跑步的声音。

等皂荚侧头的时候,顾长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小院门口了。

顾长生方才沐浴更衣过,半长的头发还是湿的,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方才洗澡红的还是因为跑过来才红的。

顾长生见皂荚直挺挺的站在自家师父面前,而自己师父正拿着酒樽......

顾长生甩开小道童的拉着他的袖子,先是皱了皱眉头,朝青玄行了个礼:“师父好,徒弟长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