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舒尔康与艾弗里顿交战，他回过头去，想去命令部下既不要给他换马，也别更换武器。就在这时，艾弗里顿摇动飞镖，向着舒尔康射去；与此同时，舒尔康正回头望着，却不见一个人影，知道艾弗里顿存心欺骗，于是当即扭回脸，只见飞镖朝自己射来，他急忙低下头去，躲在前鞍头旁，飞镖落在了他那高挺的胸上。舒尔康的前胸被飞镖射中，只听他一声大喊，随即趴在马背上，昏迷了过去。

杜姆康眼见舒尔康中了艾弗里顿的飞镖，以为哥哥已经死在马背上，立即派骑兵前往支援。穆斯林们争相纵马朝舒尔康飞驰而去。跑在最前面的是佟丹宰相、白赫拉姆和鲁斯图姆。他们上前扶起舒尔康，然后把他抬到杜姆康的身边，杜姆康叮嘱部将们好好照料舒尔康。

基督徒们开始向穆斯林军发动猛攻，两军交战，但见矛飞剑舞，烟尘弥漫，又闻喊杀声此起彼伏，与剑矛的撞击声响成一片。

宰相佟丹、大将白赫拉姆和鲁斯图姆安排好舒尔康的事情，立即挥戈奔向战场，与基督徒展开搏斗。战斗异常惨烈，但见手起剑落，血肉横飞，脑袋搬家，大地被染成了鲜红色。

战斗一直进行到深夜，双方均感精疲力竭，方才各自鸣金收兵，回营安歇。

基督徒将士纷纷前来艾弗里顿国王面前，向国王行吻地礼。神父和清廉者们纷纷祝贺艾弗里顿国王战胜舒尔康。

时隔不久，艾弗里顿国王回到君士坦丁堡，坐在王宫的宝座上。片刻后，罗马国王哈杜布来见艾弗里顿，对艾弗里顿国王说：“耶稣基督帮了你的忙，答应了我母亲给你做的所有祈祷。你要知道，舒尔康这位统领一死，穆斯林在这里也就再也呆不下去了。”

艾弗里顿说：“明日我再出战杜姆康，便可分出胜负来了；我已向杜姆康挑战，倘若把他斩于马下，穆斯林军也只得退却而逃，打道回府了。”

当夜，基督徒大军陶醉在胜利的欢乐之中。

杜姆康回到帐篷里，唯一担心的事便是哥哥舒尔康的伤势。他来到舒尔康身旁，发现舒尔康命已危在旦夕。于是立即派人去叫宰相佟丹、大将鲁斯图姆和白赫拉姆，以便进行商量。几位要人来到杜姆康国王面前，经过商议，一致同意请大夫为舒尔康医治镖伤。过了一会儿，他们哭了起来。他们边哭边说：“像这样的情况，恐怕难以久留世间了。”

那一夜，他们都没合眼，一直守在舒尔康身边。

夜将尽时，假德尔威士、真奸细札特·达瓦希流着眼泪进了帐篷。杜姆康看见她，立即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老太婆伸手抚摩舒尔康，朗诵了几节《古兰经》，祈祷至仁至慈的安拉护佑舒尔康。他们一直守到东方透亮。

东方透亮时，舒尔康苏醒过来，睁开眼睛，舌头动了动，想要说话。见此情景，杜姆康国王十分高兴，说道：“托德尔威士的福……”

舒尔康说：“赞美安拉，我感觉好多啦！那个可恶的东西，竟然玩弄阴谋，向我暗发飞镖！幸亏我躲闪得快；不然的话，我的胸膛非被射穿不可。感赞安拉，救了我一命。我们的大军情况如何？”

杜姆康说：“他们都在为你的伤势哭泣流泪。”

舒尔康说：“我已经好了，请大家不必挂念。那位尊敬的德尔威士呢？”

这时，假德尔威士、真奸细札特·达瓦希就在舒尔康的身旁，杜姆康说：“就在你的身边呀！”

舒尔康转脸望着老太婆，亲吻她的双手。

老太婆札特·达瓦希凑近舒尔康，说：“忍耐是美德。孩子，你要忍耐一下！安拉定会报偿你的，因为安拉总是根据信士所经历的艰难困苦而给报偿的。”

舒尔康说：“请你为我祈祷吧！”

老太婆即刻为舒尔康祈祷。

东方透出黎明的曙光，穆斯林大军挺起胸膛，走向战场。基督徒军也作好了厮杀的准备。

天大亮了，穆斯林军个个摩拳擦掌，人人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上前叫阵，要与敌军决一死战。

杜姆康国王和艾弗里顿国王都想出战，试图将对方置于死地。

突然之间，杜姆康出现在战场上，紧随其后的是宰相佟丹、侍卫官和大将白赫拉姆。他们劝杜姆康国王说：“国王陛下，我们愿替你出战，陛下不必亲自上阵。”

杜姆康国王对他们说：“凭天房和渗渗泉①及伊斯玛仪驻足处起誓，我一定要亲手斩杀这些妖贼！”

杜姆康冲入战场，舞矛弄剑，如同玩耍，致使骑士们无不感到震惊，双方将士都打内心里钦佩这位国王的高超武艺。他向右军冲击，杀出两条生路；又向左军冲去，也杀出两条生路。之后，立马战场中央，高声呐喊道：“艾弗里顿在哪儿？出来尝尝羞辱的痛苦折磨吧！”

艾弗里顿试图假装听不见杜姆康的喊声而退逃，但杜姆康决心不让其离开战场，继续高喊道：“国王陛下，你昨天同我哥哥厮杀，今天该与我相搏了。你那一点儿勇气，我根本不在乎。”

话音未落，杜姆康策马飞驰，手扬利器，就像激战中的沙漠骑士安塔拉②。杜姆康骑着一匹乌骓马，奔腾如飞，正像诗人所描述的那样：

二目赛神眸，

扬蹄追赶天命。

毛色暗沉沉，

如同夜色黑洞洞。

嘶鸣响亮惊天地，

好似霹雳声，

奔跑与风相比，

风神甘拜下风。

纵然电闪比之，

亦会自叹弗如无能。

两位国王对战，各自向着对方冲去，双方小心翼翼，严防对方的利器刺着自己，各显绝招，时进时退，时攻时守，交手百余回合，不分胜负，致使观战的两军将士都感到不快，再也没有耐心看下去。

就在双方勇士失去观看耐心之时，杜姆康国王呐喊着向艾弗里顿冲去，只见他手起剑落，艾弗里顿国王人头落地，一命呜呼。

基督徒军将士见国王丧命，便奋起向杜姆康发动进攻。杜姆康纵马急驰，挥剑舞矛，直杀得敌人东倒西歪，血流成河。

穆斯林将士们高声呼喊着“安拉至大”的口号，赞颂安拉的呼声此起彼伏，向安拉祈祷的喊声连绵不断，勇士们奋力厮杀，又蒙安拉默助信士，羞辱异教徒，穆斯林们节节胜利。

佟丹宰相高声喊道：“穆斯林勇士们，冲啊！为欧麦尔·努阿曼国王报仇，为舒尔康总督雪恨！冲啊！”

佟丹宰相身旁的两万名勇士顿时精神振奋，随着相爷的喊声，一齐向基督徒军发动猛攻。基督徒军见穆斯林大军攻势凶猛，纷纷调头逃窜。穆斯林将士们穷追不舍，但见剑光闪烁，矛头翻飞，基督徒军约有五万人倒在血泊之中，被俘者更多。基督徒军退至城门口时，因为人多拥挤，自相践踏，死伤者不计其数。生逃者急忙将城门关起来，然后登上城墙，以防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