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风西来!!!(第3/6页)

每日能够隐约听得到地牢之上有走动交谈之声,而且这声音还颇为密集,似乎在这车师国的边城当中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百里封心中有所期冀。

因为他明白,以自己此时的体力和武功,哪怕是已经有了拓跋月冒险送来的钥匙,想要带着两名秦卒离开这边城,也是堪称登天一般的难事。

必须要趁着城中发生某种事情,引得众人视线转移,才能够有那么一线生机。

第七日。

就当百里封的伤势稍有些微好转的时候,黑压压一片的地牢中重新响起了脚步声音,狱卒提灯过来,却不知是来了他的铁牢,而是去了另外两名大秦铁骑的铁牢当中,将那幸存下来的两人带出。

百里封心中下沉。

正当他以为自己等人还没有能够寻到离开的机会,便要迎来末路之时,那狱卒以钥匙把他这个铁牢也打开来,没有把他带出,反倒是将另外两名秦军也扔了进来。

略有些年迈的老狱卒带人将那两名秦军将士以锁链连接到两边备用的巨型铁球之上,又带人将百里封脚下锁链咔擦一声弄断,那狱卒嘿然笑着挥了挥手。

自后走出两名高大的胡人,一人一边,握住了百里封的手臂。

百里封神色沉静,未曾反抗。

任由那两人将自己抬起,却是直接将他四肢拉开悬在墙上,看似是没有了锁链捆缚,轻松了些,实则更是无时无刻不受到折磨,反倒更是磨人。

可是当那两人将他的手腕绑在墙上铁环上的时候,百里封却微微一怔。

那胡人所用的竟然不是铁链牛皮,而是粗壮的麻绳,这种绳索若是捆缚得严实,也会令他无法发力,可是这次分明弄得颇松,他挣扎一番,绝对能够令双手挣脱开来。

百里封看向那两个胡人大汉,并不能看得出什么不同之处,只是在他们额上以青色织布缚着一块圆石,和其余不同,那为首的老狱卒站到百里封的面前,笑道:

“百里将军可舒服?”

百里封神色未变,只是笑道:

“舒不舒服,不如老头你亲自上来试一试?”

“或许你会比我更舒服。”

“或者你让我来给你绑,我保证会让你很舒服的,哈哈哈哈……”

说到后来,似乎有些忍不住,大笑出来,另外两名秦军亦是大笑,令那数名狱卒面色都有些难看。

老狱卒神色微变,吐一口唾沫,冷笑道:

“你们死期将近,也还敢嘴硬。”

“若非三日之后,我车师国贵女要与北匈联亲,你们如何还能留下性命到现在?等到三日之后,大婚完毕,我二国永结为好,立下盟约,就拿你们祭旗!”

“今次将你们放在一起,也只为了空出些人手,让这大典更为浩大。”

“不要以为能够有生路,我们走!”

老狱卒呸了一口,带着人转身出去。

百里封脸上的微笑凝滞。

他们三个半废的秦卒想要逃出去需要边城发生大事。

三日之后,贵女联姻。

赫连郅支若要大婚,必然要有北匈王室在场,这绝无可能,也即是说,所谓两国之欢好,所谓盟约,不过是强逼,所谓的贵女联姻,也不过是做妾。

百里封的牙关紧紧咬住,遏制住自己不要喊出声来,可身躯却还是控制不住在微微颤抖着,心脏在不断抽痛,痛到他几乎要呕出血来。

两名秦军抬眸,看到那冲阵而来,已经能看得出未来风姿的将领头颅低垂,黑发散乱,整个人如同受伤之后,舔舐伤口的孤狼。

大秦都护府中,争端终于已经结束。

战马开始集结,一柄柄大秦战刀拔出刀鞘,缚在腰间。

……

三日时间,不过须臾转瞬。

车师国的边城原本是为了防备他国兵锋,自然不是繁华之所,虽然没有办法和大秦的都护府相提并论,但是无论如何也是肃杀的地方。

可在今日里,这地方却已经一改往日的模样。

兵马虽然依旧驻扎,可这城里,却处处张灯结彩,一片红色令人心中喜欢,城中之人大多未曾见到如此的景象。

唯独一些去过大秦,见识广博的游商能够认得出来,这根本就是不是拓跋氏的婚嫁习俗,反倒像是大秦那边儿的。

据称为了这一次的婚事,整座边城的红色绸缎布料竟已经被卖空,可见其奢侈。

可是,这嫁娶分明是拓跋氏和北匈的事情。

却又为何要用大秦的风俗,奇哉怪哉。

唯独些许知情人想破了脑皮,猜测或许是那位贵女毕竟是在大秦求学数年,对于那一个强大的帝国有所孺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今日最为繁华的地方。

身穿戎装的中年男子站在阁楼之外,神色沉凝,左右侍女看到那人面目,神色恭敬行礼,却被其抬手止住动作,没能开口称呼出来。

男子朝后摆了摆手,那两名侍女对视一眼,又行了一礼,自行安静退下。

中年男子在门口沉默着站了许久,还是推门而入。

屋子是拓跋氏的风格,可是里面装横却又有很浓重的大秦味道,大秦威压天下,不独以武力,其余国家皆以能言秦语为荣,贵人家中装饰也大多仿照大秦世家风格。

在桌前铜镜之前,坐着一名少女。

依旧是身穿红衣,看上去却要比起平素的一袭红衣更为热烈,眉心有如火装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男子沉默了下,只是缓声开口,道:

“月儿……”

拓跋月已经自铜镜中看到了男子,起身行礼,模样神色依旧沉静,轻声道:

“武叔父。”

被她称之为叔父的男子沉默着看着眼前的少女,或者说已经不能够再以少女二字称呼的拓跋月。

一身大秦的红色嫁衣,面上多用红色的胭脂,便令这位素来以英气过人出现的少女多出许多明艳的味道。

她曾是拓跋氏的明珠。

今日也将会是这整座边城中最耀眼的女子。

男子沉默了下,开口道:

“这次是委屈你受苦了。”

“可是……”

拓跋月开口打断他,敛目,轻声道:

“我知道的,我知道。”

她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够看得到幼年时候所看到的一幕幕血腥杀伐。

这天下何曾有过真正的太平,并入车师国之后,罕有数年太平日子可享,可是国主甍,朝堂大乱,眼前的中年男子未能不让这国家崩溃已经用去了全部的心力。

而今的时代,若不攀附大国,几乎难有所谓太平日子,每个人都在刀口舔血,正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了当年的惨痛,所以对这来之不日的宁静才会如此在乎,才会拼尽了全力,来维持住这种宁静。

拓跋月抿了抿唇,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