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风西来!!!(第4/6页)

“我知道的。”

“只是叔父,你也要明白,大秦虽在中原,离我车师较为远,可是当今皇帝是天下明主,而北匈那边亦有雄主,两国相争,必有一战,我们不知能不能避开。”

“可是,北匈薄凉而酷,远不如和大秦相交。”

中年男子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女,突然笑道:

“这便是你对我的谏言吗?”

拓跋月想到当年前往扶风学宫求学之前时候对这位叔父所说的话,轻轻笑了一声,颔首道:

“是啊,第一次的谏言。”

“也是最后一次。”

片刻之后,中年男子大步走出了这阁楼,在楼下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回身看了一眼那如火楼阁,转过身去,大步离去,再没有半点迟疑。

今日是车师和北匈盟约暂定之时,他马上就要前往大堂。

大势所迫,他自己也不得不如此行为。

大秦和北匈,总要选择一个方向,国家混乱而大秦远,北匈近,何况北匈已经趁机派遣了使节队前来。

他已没有了选择,没有,看似是有许许多多的选择,可是天下大势早已替他做出了选择,无论如何,只能如此。

拓跋月看着那中年男子离去。

身披红衣,看着外面尚且还是祥和的车师边城。

处处可见张灯结彩,她现在是在边城军营当中,放眼可以看到的每一座建筑檐角下都悬了金色铃铛,铃铛下悬挂着如同火焰般的绸缎,那火红的模样盈满了她的视线。

若是等到今夜到来,这车师边城,恍惚间也就变成了大秦扶风郡。

她恍惚了一下,抬手按住身上的红色嫁衣。

这身衣服是她按照大秦之礼,自己学着绣的,身为北地大族之女,她向来不喜红妆,唯爱刀剑烈马,学这个可是花费了好多功夫,自己的手指也吃了许多的苦头。

拓拔月微微笑起来,双眸看着天高海阔。

往后君在天南,我在极北,但是至少今日,要能够让你看到这嫁衣如火……

以此嫁衣如火,送君归秦。

有风自西来。

金铃悠然响起,其音清越,金铃下面的红绸狂舞,烈烈如火。

拓拔武下了楼阁,直往盟约签订之处行去,面色沉凝,在那大殿前顿了顿,深吸口气,随即便推门直入,所见者有一人穿战甲锦袍,神色从容隐有桀骜,为北匈大将悉勿祈,见到他也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而另外一名胡人模样的武者却极为恭敬,抬手抚胸,躬身致意。

拓跋武抬眸横扫,却未曾看到那位颇为阴翳的赫连郅支,眉头微皱,心中略有些不愉,那名蓄着胡须的胡人武者行了一礼,脸含歉意道:

“非常抱歉,拓跋大将军。”

“殿下他今日有些私事要做,在下未能寻到他,还请宽恕一二。”

悉勿祈皱眉,冷笑道:

“没有他也不是不能签订盟约。”

“拓跋大将军,你应该不像是南边那些秦人一样,这么拘泥于这些无所谓的事情罢?哈哈哈哈……”

拓跋武深深吸了口气,将胸中沸腾的怒火压制住,同时清晰地体会到了国弱之苦。

国弱则无民。

国弱不成国。

他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理智和镇静,未曾因而失态,抬手虚引,缓声道:

“请……”

……

百里封数日一直都被高悬,身上伤势似乎都有所加重。

他虽然是个不差的武者,可是本来就身受不轻伤势,这么长时间里面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全凭借拓拔月救他所用的丹药续气,气息则已经开始有所萎靡,这一日来连动弹都不动弹一下。

也已经很久都没有狱卒来这里了。

连两名秦军都有些支撑不住。

正在此时,耳畔突然有脚步声音响起,直直往这边走了过来。

咔擦声中,铁牢的牢门被人推开来,两名狱卒在前引路,而先前出现的那位赫连郅支再度出现在了百里封面前。

只是他而今穿着的却是一身更为奢华的衣裳。

在北匈中,这是婚嫁才会有的盛装,令原本卖相就不差的青年越发有三分俊朗,他阔步而入,定定看着被悬起,仿佛已经死去的百里封,不知为何,心中升起某种怅然之感,突然道:

“百里将军,又见面了……”

“前次你险些直接要了本殿的性命,而今却如此地狼狈,当真是可叹可惜……”

百里封微微抬了抬头,黑发散乱之下,那眸子冰冷,仿佛当日战场之上,手持陌刀朝着他的脖颈处砍来的武将重现,令穿着盛装的男子心中发怵,几乎要控制不住往后倒退。

“……你还是如此威武。”

退了半步,赫连郅支止住身子,复杂开口,却又抬手弹了弹自己的衣服,道:

“不过你还不知道吧,今日我便要再做一回新郎官。”

“便是那拓跋氏贵女,拓跋月,你这条性命,还是因为她开口才能够保得住,以此观之,你们的关系应该不错,让我想想,你当年曾经喜欢过她?”

百里封没有任何的反应。

七王子向前走了两步,稍微近些看着他,继续道:

“可她今夜便会在我的床上,就在我北匈和车师结盟的今夜。”

声音顿了顿,满面微笑道:

“对了,是做妾。”

百里封缓缓抬起头来。

可脸上却并没有赫连郅支期冀的愤怒和痛苦,冰冷无比,张口直接一口唾沫吐到那一身盛装之上,令后者的神色骤然僵硬,缓缓抬眸。

被捆缚住四肢的秦将嘲弄开口,道:

“你也只敢站在远处开开口而已。”

“软蛋,老子他日必杀你!绝不为假!”

身着盛装的男子面容僵硬,看着前面已经算是半死之人,四肢捆缚的百里封,拳头缓缓紧握。

心中被根植的恐惧逐渐被愤怒所替代,正因为那恐惧的存在,这愤怒也变得越发昂扬。

尝试遏制,却又看到百里封脸上那充满了嘲弄的神色,这段时间暗线的成功令他心境本就有所浮动,何况面对的是自己唯一的污点。

想到周围近侍看相自己的古怪神色。

想到战场上狼狈后退的自己。

赫连郅支咬了咬牙,终于克制不住,一把自旁边狱卒腰间抓来了鞭锁,踏前一步,如同这几天发生过的事情一样,重重抽击在了百里封的身上。

那数名狱卒担心出现意外,握着兵器往前走了一步。

那鞭锁生有倒钩,寻常人难以使得明白,重重抽击在了百里封身上,撕扯出了一大片血肉,鲜血淋漓,连见惯了这些事情的狱卒都感觉到头皮发麻。

“将军!”

两名秦军下意识就要挣扎着起身,却被两名狱卒眼疾手快直接按住,未能如愿,百里封冷眼看着前面喘息着的青年,轻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