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2页)

天顺帝看他未曾真的恼怒,便撒手不管。

此时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昨日因,今日果。秦老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玩够了也就好了。不过,都说贺林轩那张嘴没有糊弄不住的人。朕却有些好奇,这次他能不能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帮师兄度过这一劫。”

另一厢,秦府。

秦老正抱着诺儿坐在榻上,听他和李信说南下这一路的见闻。

李文斌和张河去客院找蓝氏说话,李文武、贺林轩和何谚则陪坐一侧。

和老人孩子笑声不断的气氛截然不同的是,三人安静如鸡,透露着无形的紧张。

见老人家是打定主意不理睬他们,无辜被卷入其中的何谚实在有些难熬。

他看了眼坐得笔直、一脸苦相的李文武,再看贺林轩还喝着茶笑着看诺儿说话,很是悠闲的模样,忍不住倾身过去,小声道:“林轩,你要是有法子,还是赶紧哄哄我师父。你看你阿兄,都出汗了。”

贺林轩看了一眼,笑了笑,也压低了声音说:“稍安勿躁,等着就是了。”

何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侧过身给李文武倒了杯热茶,示意他放松一些。

小半个时辰后,诺儿和李信终于说完了此行的趣事,转而问起秦老爷子的近况来。

秦老满口都好,脸上全是笑容。

诺儿眨了眨眼睛,说:“可是太爷爷,我听阿伯说你心情不好,都哭鼻子了呢。”

李文武:“……”

秦老:“……”

他阴恻恻地瞥了李文武一眼,摸了摸诺儿的小脑袋,慈祥地问他:“你阿伯还说什么了?”

诺儿没看到李文武拼命给自己使眼色,认真地想了想,说:“阿伯就说了这个,让我听太爷爷的话,逗您开心呢。”

“真乖。”

转过头秦老却变了脸,不阴不阳地瞅着李文武说:“你倒是会找帮手。”

“阿爷……”

李文武告饶,见老人家一脸嫌弃,那张哭丧的脸差点挂不住了。

诺儿拉着秦老的手,有些好奇地摸了摸手背上衰老的褶皱,不过他还记着阿父交代的正事,凝着小脸严肃道:“太爷爷,你不要难过。”

“阿父说南陵是个伤心地。自从来了这里,阿爹,还有阿伯阿么也不开心,总是躲着我和阿兄偷偷抹眼泪呢。”

诺儿小大人样地叹了口气,说:“诺儿想回家,可是阿父说,以后我们的家就在这儿了。家就是家,苦辣酸甜,柴米油盐。累了,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都不能逃避,要一起努力去面对,去解决烦恼。”

“太爷爷和我们就是一家人,诺儿想让太爷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我陪你说好听的,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这样就没有时间生气了。哦,对了!”

诺儿招呼着李信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拿过来。

打开木匣子,却是几卷宣纸和文房四宝。

诺儿说:“我最近学了一个新法子——谁惹我不高兴了,就画一幅大作送给他。这办法可好用呢!没有它解决不了的烦心事,要是画一幅不解气,就画两幅。阿伯不是惹您不高兴了嘛,我教你怎么对付他。”

说着他瞅了李文武一眼,提笔在宣纸上涂抹一番。

不一会儿,一个歪鼻子斜眼却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李文武的画像,跃然纸上。

秦老看得哈哈大笑,直夸他天资聪颖有慧根。

诺儿拉着他一起来,两人边画边讨论。时不时瞅李文武两眼,再落笔,也不知道画成什么模样了,每每乐不可支。

待到大作落成,一老一小的脸上沾着墨迹,尤其是诺儿鼻尖上一点黑,逗笑了一群人。

不过,等大作问世,李文武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画上的人,一手扶着顶在脑袋上的水缸,一手捂着屁股,脸上挂着两行宽泪,可怜兮兮地看着画外的人。

最难得的是,惨不忍睹到如此地步,却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画上的人就是李文武!

衣着打扮便不说了,眉眼间就有九成神似。

诺儿还在旁边题字:种瓜得瓜,阿伯撒谎屁股开花,哈哈。

落款写着:画仙贺子诺,南渝清客僧。

秦老还正儿八经地盖下私人印章,乐得前俯后仰。

他都忘了放下手中的毛笔,墨汁滴了自己一身,还拍着腿直说:“老夫毕生作画无数,却没有一幅比这副更值得收藏!我可舍不得给你了。待会儿再画一幅让你拿回去挂在书房,每日看三遍反省!这幅我要留着,带下去给老兄共赏,哈哈哈!”

“哈哈哈哈!”

贺林轩和何谚笑倒在椅子里,连李信都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李文武:“…………”

想笑又想哭,扶着额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