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张浩海今日从旁观战,看得是心潮澎湃,直比自己打了胜战还高兴。

“哈哈,瞧兴武伯气得吐血,还得老老实实装孙子的样儿,可乐死我了!我看他现在肯定悔青了肠子,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林轩你,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哈哈哈!”

幸灾乐祸之意,溢于言表。

莫安北则道:“依我看,今天早朝上的形状传出去,最生气的定是安平侯。我就站在安平世子对面,看得真真切切的。林轩那个故事才说了一半,他那牙邦咬的,哎哟,简直恨不得咬谁一口!”

“哈哈!”

张浩海一听,更是乐不可支。

安平侯位高权重,素善权谋,连先帝爷都曾赞他思绪机敏,可堪大用。比起安平世子,这位才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

不过此人生的矮小,平生最听不得“高低”“侏儒”一类的话。

不知道听了贺林轩“信口胡说”的故事,要怎样跳脚呢。

而贺林轩是故意的吗?

他就是!

谁叫安平侯府和兴武伯是姻亲。贺林轩没花多少力气,就查到吴家老二在乐安侯府前口出狂言的那一出,就是安平侯府上一个庶子的策划。

又怎么可能让安平侯府独善其身?

贺林轩轻笑道:“无妨,想来安平侯也不愿被染上“疑心病”,再生闷气也不会打上门来的。”

“哈哈哈!”

这下莫说张浩海,连何谚莫安北都笑不可仰,连连说就为他这张嘴当浮一大白。

秦尚书也颇感痛快,只是他到底年长一辈,心中更有几分忧患,当下摇头失笑道:“这一记下马威虽然给的漂亮,但兴武伯不过一卒子,到底未曾伤筋动骨。经此一役,恐怕他们更要和林轩不对付了。”

闻言,几人都收住了笑声。

贺林轩今日所为大出他们的意料,但或多或少都能看明白他此举背后的深意。

只是事关帝王威信,所以都默契地没有挑明。

大获全胜实在大快人心,不过,秦尚书所忧所思也是事实。

何谚沉吟道:“他们之前是想捡着软柿子捏。今天好歹是叫他们知道林轩是硬茬子,往后行事总会有些顾忌,也不算全无益处。”

张浩海嗯嗯点头,也道:“再不济,有我们,还有阿父他们,怕他个蛋!”

贺林轩心中生暖,玩笑道:“阿兄说的是。且等我回去再请教一下老大夫,看看还有什么毛病是他们患上还不自知的。”

此言一出,众人又笑作一团。

在他们说着话等待圣驾时,天顺帝已经先行一步回到寝宫除冠更衣。

待换好衣裳,皇帝坐在榻上稍作歇息,老太监奉茶上来,就听他问道:“王喜,你看贺林轩如何?”

老太监怔了一下,答道:“陛下,老奴愚钝得很。不过您与秦老都赞他聪明,是可造之材,所以只要他能为陛下臂膀,老奴便觉得他是个好的。”

皇帝好笑地看了看他,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才道:“臂膀,这词用得好。原以为朕已经将他看透,但现在,朕才知道聪明二字于他还是太浅薄了。”

上朝前,他原以为不管贺林轩是据理力争还是胡搅蛮缠,都要打一场硬仗。

最后的结果,最好也不过干戈休止。

没想到贺林轩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番谋算,这般心智,只要此子没有二心,无疑是一大助力。

之前他对贺林轩的信心还不足,现在却已然没有当初的顾虑,略一沉吟,他道:“朕听说各地富商已经齐聚京城,可都安置下来了?”

老太监微微颔首,“回陛下,已经安置妥当,定不会耽误陛下的大事。”

天顺帝笑起来,“那朕可要擦亮眼睛看着,看看咱们的户部尚书能给国库忽悠多少银子来,哈哈。”

老太监也笑。

不多时,有小太监来禀告说各位大人已经在偏殿等候,膳食也已经备妥,皇帝便就移驾。

午后还要留人在御书房议事,用过饭,天顺帝也不急着说正事,只道:“朕记得,今日也是信儿和诺儿第一天去书院吧?灏儿昨儿就在念叨,还同皇后保证说会照顾好师弟呢,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三位皇子月前就已经去国子监读书,李信和诺儿则因有孝在身延迟到今天。

他们便以师兄自居,对两位师弟入学都十分期待。

贺林轩说:“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还在用午食。信儿和诺儿都没有和一群同龄孩子一起吃饭的经历,想必觉得新鲜。特别是诺儿,这小机灵鬼最爱热闹,肯定高兴得多吃几碗饭呢。”

说起儿子,他眼里便多了几分柔软,脸上的笑容更盛。

在座的都已为人父,说起孩子的事自然有许多话说,又提起何谚刚刚诞生的长子来。

天顺帝便说:“远丰,待他及冠朕为他取字如何?”

何谚莫不应允,起身谢恩,还笑道:“夫郎原还盼着是个哥儿,现在看来,只能盼着林轩和勉之了。若他们能得一个哥儿,才好叫他全了这个念想呢。”

贺林轩还没说什么,张浩海便叫道:“远丰兄未免想得太多,就算林轩家真有个小哥儿,哪个就要定给你们家了?我家阿爹可早就盼得脖子都长长三寸了呢!你要同他争,信不信他提刀杀去你家去?!”

秦尚书:“此言差矣。你家那些小子年纪都不合适,还是我家的好。”

“怎么就不合适了?”

张浩海和秦尚书争了起来,一个说自己的儿子怎么怎么好,一个说自家的孙儿怎么怎么合适,吵到兴趣差点拍桌子。

几人看得直笑,君臣之间一派和乐。

唯有贺林轩,脸上挂了一头黑线,心里早就骂开了。

——想要我儿子嫁人,怕不是没睡醒吧!

同一时间,李文斌和张河正在药膳堂前拜别几位夫郎,踏上回府的马车。

放下帘子,张河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连连倒了三杯茶猛灌了一肚子茶水,这才停住。

他用力放下茶杯,在马车前行的轻微摇晃中哼了一声,气不过道:“这群吃饱了撑的,净找不痛快!”

李文斌将茶杯从他紧握的手心里拿出来,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阿嫂消消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你今天也看见了,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他老子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张河强忍了一上午,这会儿是真的憋不住了。

原来,贺林轩在朝堂上与勋贵一党剑拔弩张,李文斌这里也不轻松。

这不,叔嫂二人送孩子去书院,临走时就遇上了几个同来送孩子的夫郎。

这些人家的孩子都在国子监就学有些时候了,平时都是家中下仆迎送,今天聚到一处自然不是凑巧,而是冲着李文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