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超凶(第2/2页)

“五百二十六分,不服你找老师问去!”

林春雪也站起来,比宋菇更高出半个头。

“我女儿凭本事考得分数,轮不到你嚷嚷,有怨气找你自家女儿去,考得什么破烂玩意儿。”

她冷冷地笑,“再瞪着我,小心你这两只眼!上回你爸说小孩子拉扯不要紧。倒不如叫他看看,女人之间拉扯要不要紧。”

粗鄙老泼妇,就知道动手!

“肯定是抄来的分数,用不着你说,我这就找老师找校长一个个问过去,讨个公道!”

宋菇咬牙切齿,扭头就跑。

没两步便被自己的裙子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嘴里流出一摊子红血。

手指颤颤巍巍去摸,她脑袋空了一瞬。

下一秒忍不住哭道:“妈!我牙没了!!”

家里没有人。

阿汀放下成绩单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热腾腾的红薯和水煮蛋,剥壳去皮再分块泡汤。小小一粒退烧药,片刻化于无形。

有点儿像猫食狗食,但是陆珣既不碰筷子也不肯吃药,只能这样蒙混过关。

“陆珣。”

阿汀推门进去,照常得到黑猫的喵喵回应。

大只的陆珣懒洋洋躺在地上,眼珠子追着初夏的蚊子转来转去,抬一个巴掌,快狠准地把扰他清梦的飞虫摁死在墙面上。而后立起四肢和身躯,幽幽看向阿汀。

阿汀在他眼中是更为弱小稚嫩的动物崽崽,没有尖爪没有獠牙,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保命的东西。

还胆大妄为,再三超越他的领域边缘。

他常常在咬死她,和放过她之间徘徊不决。

阿汀停在该停的地方,指尖把碗推过去。

陆珣犹如落魄的大老虎,曾经威风凛凛称霸森林,如今身负重伤,被迫接受阿猫阿狗或兔子的救济。

他很不高兴,仿佛受到折辱,但无可奈何。

一根手指勾住碗,拖拽到面前。陆珣生疏地抓住汤匙柄手,又迅速改成握的姿势。

松开,握紧,再松开,再握紧,好了他学会了。

汤匙被他的天赋所征服,乖乖把吃食送到干燥的嘴边,不漏出一滴半点。

阿汀趁机打量他。

精神状态有所好转,伤口却比昨日溃烂得更深。阿汀握紧药膏,趁他填肚子的空当,挪近半步,悄悄再挪一小步。

一米多长的隔阂,被她耐心缩成半米。陆珣耳尖微动,拱起脊背倒退两步。脏兮兮的五官眉眼骤然变得狰狞。

像野兽一样嘶嘶抽着气。

好凶。

超凶。

阿汀初次受到如此激烈的抗拒,茫然地眨了眨眼皮,试图解释:“我是想……”

她递药膏,被他打掉。

长而结实的胳膊,打得她手心通红。

阿汀抿住唇角。

外头六月正午的阳光绚烂,里头的眼神交触相互较劲。阿汀生着一双很灵的眼睛,柔软通透,陆珣在她的注视里逐渐焦躁,不安。

要是有尾巴的话,一定会在地面上拍了再拍,把厚重的灰尘全部震起来,好蒙住她的眼睛。

眼不见为净。

“阿汀。”宋于秋站在门外叫她:“上山。”

阿汀歪头,瞧见他手上的镰刀和背后的竹编背篓,立即记起自己昨晚的要求。

“我要上山去采草药了。”

她对陆珣说:“等我回来,你得好好上药,不然那只手会坏掉的。”

阿汀并不清楚,陆珣究竟会不会人的语言。她只是想着,也许他能感知到她话外的情绪,听出她的好意。然后稍微对她好一点点,也对他自己好一点点。

不过陆珣只是甩过头去,半个眼角不愿意给她。实在是一副油盐不吃的样儿。

阿汀转身走了,屋子又安静下来。

陆珣重新俯在地上,无形的尾巴好像还在敲打地面。一下一下,无穷无尽,烦得他四处搜寻,找到那只破烂药膏。

哗啦啦。

他离开自己的窝,铁链随之晃动。

他往另外一头走去,半道被铁链困住。这时候再长的手臂都没用,指尖绷到极致,依旧离药膏有着微妙的咫尺距离。

咫尺天涯。

陆珣挣扎,无论如何都无法除去身上的桎梏。

他好不耐烦,就这样一动不动,皱着眉头,深陷于精疲力竭后的昏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