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漠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逐渐加重, 他身边尽是女儿家独有的馨香, 阖上双眸, 最后停靠在了宋玉笙的肩上。

宋玉笙顿住片刻,只觉得肩头一重,耳畔的传来的呼吸声渐轻, 她脸颊绯红, 轻柔道, “殿下?”

无人回应。

宋玉笙不敢多动, 静等了一会发觉, “殿下,您这是醉了?”

这次不用秦漠回答了,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逐渐发散开来的酒味了。

宋玉笙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方才他潇洒英勇站出来替酒, 她还以为他是真的海量。没想到, 也是个一杯倒的。

一杯倒,还逞英雄。

宋玉笙摇了摇头, 纤纤玉手扶上的秦漠的面庞, 放轻了动作, 慢慢的把他放到了马车的靠枕上。许是雅贵妃端的酒过于浓烈,宋玉笙这一系列动作都未能叫醒秦漠。

夜寒露重,车马内有只有暖炉,宋玉笙掀开马车帘的一缝隙, 小声的对外头的知夏吩咐,“知夏,可有多备的大衣?”

知夏得了命令,一番寻找,拿出了上次秦漠披在宋玉笙身上的那件深色斗篷,“小姐。”

宋玉笙接过,迅速的放下了帘子,把斗篷打理好,覆在秦漠的身上。

皇宫距离宋府还有一段距离,秦漠喝醉了的事不便外传。男女设防,定是要把她先送回宋府的。幸而马车外有秦六候着,还不至于让秦漠出了事。

宋玉笙长叹一声,出一趟宫宴,比宋府的后院麻烦事都多。

视线打量到熟睡的秦漠上。秦漠是生的极英俊的,长睫微颤,薄唇紧抿,五官硬挺,轮廓利落,不似那些风流公子的孱弱,悉数尽是男子气概。若不是他传闻太过吓人,往前扑去的贵女板恐是不必秦越的少。

他入睡时倒是没有平日那般冷,剑眉轻拧,眼下还有一圈青色的乌青。想必是为了进宫的事,奔波劳累了多日。

宋玉笙心中不解,秦景帝为何看不上秦漠。

太子秦诺脾性不佳,人品差劲,甚至不如四皇子秦绪,那个贪玩的儿郎;秦越又是个软弱的,自己无主;一番比较,谁都不如秦漠合适这储位。

小时候常听喻言说,皇帝与皇后是如何的鹣鲽情深,羡煞旁人。那时的秦漠还是高高在上的嫡皇子,潇洒肆意,无所顾忌。一朝皇后去世,秦漠便被秦景帝送到了边境。

秦漠是皇子里最早封了王的,可实则明升暗贬,边境荒芜,一待数年,四月前才得以回京都。

皇子最终权势部署,朝廷波云诡谲,势力盘根错杂,离开一月都已是物是人非,更何况是秦漠离开数年。怕是从一开始,秦景帝便无让秦漠当太子的心思。

马车行至宋府。

思虑过后,宋玉笙长叹,最后替秦漠理好盖在身上的斗篷,轻声道,“你若想争,我便助你。”

“小姐。”知夏轻声催促她下车。

宋玉笙不再逗留,戴好斗篷上的兜帽,借着知夏的搀扶下了马车。静立在宋府府门旁,在晶亮的皓月下,看着车马离去,才转身进了府。

马车离去一段路程,秦漠未挣开眼,只是抬手将斗篷往上拉了拉,盖住了整个面庞。黑暗中,依稀还能闻见车马上留下的女儿香,他不动神色的弯了弯唇,笑意又被酒意取代,沉沉睡去。

三日后。

连续的风雪夜,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暖阳。

宋玉笙闭上眼眸,喝完一大碗苦涩的汤药。拧着眉,又迅速的往嘴里塞了一块小厨房新做的糖糕,这才把苦味压下去。

知夏接过汤药的瓷碗,取笑道,“小姐还是个孩子呢。”

宋玉笙睨了她一眼,重新研究摆在桌案上京都的舆图,以及构建好的设备图纸,几张图纸掺杂在一起,看着十分凌乱。

知夏看宋玉笙从三月前就开始摆弄这些图纸,“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宋玉笙报复回她刚刚的调侃,娇俏道,“秘密。”

知寒倒了杯暖茶放在一旁,也跟着宋玉笙一起调笑知夏,“小姐是嫌你笨呢。”

知夏常被这两人说笑,早都不介意了,没脸没皮的笑道,“那我笨,小姐快说给我听听。小姐是要用这些东西,做何物?”

宋玉笙分析着手里的最后一张图纸,一边看一边回,“做生意。”

“生意?!”

宋玉笙颔首,拿起毛笔在图纸上圈点了几处出来,记做标识,“嗯,生意。”

知夏从震惊里缓过来,还是不明白宋玉笙意欲何为,“小姐,老爷在朝廷的俸禄不少。三殿下又是王爷,小姐何必亲自去这生意?”

知夏说的隐晦,在当下朝代,商人地位比读书人或者为官者低上许多,甚至在有不少青年,以商为耻。

宋玉笙最喜欢的便是知夏的这份实诚,有一说一,从不会耍心眼,笑道,“我们这条路,最重要的,便是自己为自己谋出路。”

“依靠别人,是最无用的。”

当今世人唾弃为商,可最重的呢?又岂会是那些古籍圣言。人活于世,要想站稳脚跟,无非是这四字,银钱、权势。而权势,又可被银子所取代。

若是秦漠想要那个位置,她就需早做准备,人脉、情报、人手,无以可或缺。宋坤支持的是秦越,对秦漠顶多是面上客套,靠不住。而秦漠的基底未知,她不能空手无准备。

知寒听出宋玉笙语气里的意有所指,给知夏使了眼色,移开了话题,“小姐想要如何?”

“娘亲留下的产业里,不是荒废了去,就是被林姨娘偷卖了。我查阅过后,觉得这处最合适。”宋玉笙指着舆图上的位置,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段,“这里的风格也更合我心意,只是屋子小了些。我想把周围的几间铺子买下,扩成一屋。”

“另外这些,是我所需要你们置办的。”宋玉笙把其余几张图纸分发给知夏知寒,“找京都最好的工匠木匠制作,要不走露风声的。不必以我的名义或是宋府的名义去置办,分多批,让暗卫去即可。记住,工程要快些。”

京都的铺子,要比其他领地都贵上几分,更别言说是京都最繁华地段的屋子了。

知夏问,“小姐的计划我等明白,可这所需的大量银钱,该从何处拿出?”

买铺子,重新构建,装潢,购置器材……全都是用钱的地。宋玉笙不算是个囊中羞涩的主,可一时之间,拿出这么多银钱,怕是也会捉襟见肘。

宋玉笙默了一会,杏眸飞快闪过一丝狡黠,满是趣味的看着知夏知寒二人。

饶是知寒这样老练的,也被宋玉笙看得毛骨悚然的,后退一步开口,“小姐,你莫不是想的……”

知夏:“想的什么?”

知寒轻敲了一下知夏的脑袋,“你真是,想想,谁会是最富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