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4页)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人绝不能被打扰,否则谁也担待不起。”琉璃声音温柔,却自带着一股威严,她不疾不徐地说出这几句,一时之间竟然把气势汹汹来捉奸的人都镇住了。更何况,她方才似乎动都没动,便用几颗小石子将冲在前面的家丁打断了腿,王宜兰身边不过剩几个婆子女眷,谁也不敢上前。

“薛溶溶一个贱丫头,也敢拿乔做大,世子夫人在此,有什么担待不起的?”欣荣尖声吼道,“你到底是谁?擅闯侯府,你可知道是什么罪?”

“嘴巴放干净一点。”琉璃定定说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慑,众婆子丫鬟看到被打倒在地起不来的小厮,一个个都噤了声。

琉璃不再理会欣荣这个刁奴,目光转向王宜兰,朝她福了一福,“世子夫人,兹事体大,还请夫人问过世子再行定夺。”

王宜兰咬牙一声没吭。

她知道贱人和奸夫就在房子里,本可以直接把他们揪出来,偏偏这么一个小丫头挡在前面,几颗小石子把他们这十几号人都拦在了外面。

溶溶在心里嘀咕着,太子武功高强,偷偷进侯府必不会叫人察觉,怎么会……

“你叫得太大声了。”太子似看穿了她的疑惑,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

溶溶脸一红,刹那间就明白过来了。

往日琉璃给自己上药都是轻手轻脚的,她来无影去无踪,别人自然无迹可寻。今日太子为自己上药,手法大变,疼得她难以自抑,那一声声喊叫时高时低、时缓时疾,必然叫人听了去误以为她在偷汉子。

然而这个念头一出,溶溶忽然又觉得不妙,原身还是个黄花闺女,怎会知道那事会发出这种东西。自己贸然脸红,岂不是在太子跟前露了马脚?

当下溶溶不敢再言语,只努力平复心绪,不敢再去看太子的眼睛。

“元宝很想你,想接你进东宫。”

溶溶愣了一下,这才缓缓看向太子。每次一提到元宝,他那张冰山似的脸庞就柔软了许多。

“我这双腿,是元宝殿下保住的,往后我会日日夜夜替元宝殿下祈福的。”

元宝虽然不是溶溶的孩子,但溶溶希望元宝能平安喜乐的长大,连带着溶溶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儿的份。毕竟他们是兄弟,除了溶溶,元宝也是他最亲近的人。

“你真的不想进东宫?”太子又问。

“殿下是来为元宝殿下做说客的吗?”溶溶哑然笑道。

太子浑不在意溶溶话语中戏谑的口吻,淡淡道:“若是元宝高兴,做说客也无所谓。”

正是如此了。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她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喜欢元宝这个孩子,也很为太子和元宝的父子情感动。然而她每次看到太子和元宝在一起,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那个孩子。

若元宝殿下是太子的眼珠子,那她的那个孩子算什么?景溶命如草芥,从不敢奢望在太子心目中留有一亩三分地,可那个孩子总算是有太子的血脉,怎么就不能活着?面对太子,溶溶真的很想问,他会不会偶尔想起那个从未见过天日的孩子。

不公,老天不公!

“是我无福伺候皇孙殿下。”眼睛隐隐有些湿润,溶溶垂头低声道,她并无质询太子的勇气。

太子并无其他的劝说,溶溶只看到玄色衣裳从余光中晃了一下便消失了。

她飞快地拿袖角掖了眼泪,看着太子径直走向房门,一时情急,忍不住道:“殿下,外面的人还没散。”

“孤会怕他们么?”太子不为所动,站了起来。

溶溶见他似乎要出去,急忙出声阻拦:“殿下身份尊贵,若是出去,岂非抬举了他们?”

“那你想怎么样?”

外间的辱骂声虽然小了许多,但并没有停止,溶溶听着那些话语,脸庞一红。“夫人闹出这么大动静,世子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他过来自然解围了。”

太子忽然笑了,他是个很难得会笑的人。

一则他居于庙堂之上,身份地位不容许他喜怒形于色,二则他见惯人间富贵,即使是达官贵人仰望一辈子的东西,对他来说也不过寻常,是以世间能令他开怀的东西,并不多。

前世在东宫,她只见过一次,这一世在温泉庄子,倒是见他笑了好几次。无一例外的,这些笑都不是冲着她。

哪怕是眼下二人独处的耳房,他的笑不是为溶溶而笑。

“谢元初若真心想来解围,外头那些人根本走不到这里来。”

溶溶默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谢元初的用意。谢元初一直想把自己献给太子,若是能利用这些人坐实她与太子暗通曲款的传言,她想不进东宫也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她果断起身往外走去。谢元初不来阻止,她来阻止。

刚走两步,手腕便被人轻易捏住。

回过头,对上的是太子漆黑沉静的眼睛。“这腿你不要了?”

先前在榻上躺着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站在地上,膝盖那种犹如万千蚂蚁在啃噬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他们口口声声说我是……银……贱妇,我总要出去一下……”

话音未落,溶溶只觉得身上一轻,身体忽然凌空,片刻的呆愣过后,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道钻进鼻子了。

他喜欢龙涎香,但他不喜欢大肆熏香,只有离得近了,才能闻到他衣裳上的一点味道。

溶溶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在他怀中慵懒的时光,完全没意识到,太子抱着她向外走去,一脚踹开了耳房的门。

人影攒动的小院倏然静了下来。

院子里簇拥的婆子丫鬟起先一直叫骂着“奸夫银妇”,想知道薛溶溶在跟谁通奸,这会儿奸夫出来了,她们全都像被神仙点了石头怔住了。

原先在荣康院的时候,他们只知道是书房的大丫鬟薛溶溶偷汉子,他们要来抓奸。原想着要么是偷府里的侍卫,要么……就是跟世子……

然而现在抱着薛溶溶出来的这个男人……怎么说呢,饶是这些人只是侯府的下人,都能看得出这个人绝非寻常人,指不定是跟世子平起平坐,甚至比世子身份还要最贵的人。

尽管他只是抱着薛溶溶站在耳房门口,尽管火光晦暗找不清他的脸庞,尽管他只穿了一件平平无奇的玄色袍子,但所有人都被他这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势镇住,没有人敢说只言片语,没有人胆敢轻举妄动。

王宜兰是个例外。

她是见过太子的,当初她和谢元初成亲的时候,太子曾亲自到侯府恭贺。储君道贺,即使是新妇也要上前拜见。太子这样神仙人物,见过一次自然不会再忘。

嫁进侯府之后,小姑子谢元蕤无数次向她诉说对太子的衷肠,她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谢元蕤从小就认识了这样的男子,哪里还能瞧得中旁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