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完结章下(第2/4页)

好一会,在姜宓看不到的方向,他才低声道了句:“不用。”

姜宓搂着他腰身,试图把人带进屋里:“方圆?方圆还要多久回来?让他去找大夫。”

商殷没应声,琥珀色的眸光半掩在睫羽下,深邃刻骨,挟裹着压抑隐忍的波澜和悸动,犹如蛰伏的凶兽蓦然苏醒。

好不容易将人扶进花厅,姜宓出了一身汗。

这一急起来,她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仆从,早很有眼色呼啦退了下去,视野之内就看不到第三个人。

“我去找大夫。”姜宓将人扶到黑漆玫瑰三围罗汉榻上坐好。

“宓宓……”低沉带哑的声音倏地响起。

姜宓僵在那,不敢动也不敢回头。

修长有力的手,再次卷上腰身,姜宓跟着那股力道顺势过去,稳稳当当坐在了商殷大腿上。

她正要推拒,商殷已经将头靠在了她肩膀,并虚弱无力的道:“不要去,让我抱一会。”

姜宓没有动,浑身紧绷。

曾经的过往,历经两世的记忆,在她眼前交织更替。

她眼圈莫名就红了,心里头又委屈又难过。

“我很想你。”商殷低低的说,语气依旧平澜无波。

姜宓抿紧唇,所有的情绪都被这句话搅的心烦意乱。

她,不想见他了。

“一年,两年,三年,你还要我等多少年?”商殷问。

仿佛是有叹息,在这句话的尾音之后。

姜宓喉咙发紧,手心汗濡,竟是半个字音都答不上来。

商殷也没追问,就那么搂抱着她,静静坐着。

有风从廊芜吹进来,一点一点抚平姜宓心头的燥热。

她垂着眼眸,很轻声地问:“你……你可是记起了一些从前的事?”

“嗯,”商殷回了一声,后又补充,“做过一些有关于你的梦。”

姜宓眼波颤了下,像是拨动的琴弦,颤巍巍的,经久不能平息。

她轻呼吸,欲从商殷身上下来。

“别动。”商殷却是不放,反而越发用力了一些。

姜宓脸腾地就火辣起来:“你,你放开!”

商殷顿了顿,抬起头,凤眸深邃,琥珀眼瞳宛鎏金汪洋,看似平静,实则内里波涛汹涌。

“多久?”他问。

姜宓懵了下,一脸困惑。

“要我等多久?”即便是问这个话的时候,商殷仍旧是面无表情。

姜宓羞窘,内里隐秘的羞耻冒头,叫她面颊嫣红一片。

她咬唇,挪开目光,干巴巴地说:“随便你,我没叫你等。”

话罢,她一使力,从商殷腿上滑下来,离他远远的。

手心空落,商殷摩挲了下指腹,思忖片刻:“我预备明日回大夏。”

听闻这话,姜宓讶然:“你伤成这样,如何上路?”

商殷眸光微闪:“我的伤,同你有何干系?”

他这样问,叫姜宓根本没法回答。

她心头一负气,冷笑道:“是和我没关系。”

尾音方落,她竟是拂袖离去。

商殷也不追,只整遐以待地斜卧榻上,鸦发垂落,一泻千里,端的是俊美无俦到让人脸红心跳。

“咳咳咳……”他又开始咳,就好似姜宓是良药,一旦离了,他就受不住,虚弱到死。

姜宓站在门牖外头,听着里面的咳嗽声,一时间心头很是不好过。

但要她率先服软,她又抹不开这脸面。

况且,她还没想好,到底要如何处理和商殷的这段孽缘。

商殷咳嗽了半晌,没见姜宓回心转意,他皱起眉头,毫不犹豫扯松衣领,瞅着胸上的伤口,用力一按。

顿时,鲜血飙涌,浸透衣襟,整个房间里都是厚重的血腥味。

如此,姜宓还是不回心转意。

商殷坐起身,表情莫测,他在任何人任何事上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唯有姜宓,他无可奈何。

从前,两人的相识和相处过程,不算美好,后来他又在感情上走了歧路,幡然醒悟之时,姜宓已经生了心结,很是难消。

商殷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倍感棘手。

当天晚上,姜宓也没闹着要回城,直接在别庄里住下。

别庄凤凰木林里,同样有一座五层楼高的止戈阁。

她仍旧是住在五楼,商殷住四楼。

大晚上的,她毫无睡意,遂倚在窗牖边远眺。

夜半时分,四楼蓦地喧哗起来,护卫和仆从纷沓进出,很是慌张的模样。

姜宓心头不安,找了瑟虹一问,才晓得是商殷伤口崩裂,重伤接近昏迷。

“怎的会?”姜宓喃喃自语。

瑟虹脸色不好:“大夫人,婢子晚膳那会才听方圆说,商殷大人的伤口带毒,毒素不清,自然伤口不愈。”

毒?!

姜宓眼神都变了:“何种毒?”

瑟虹悲戚:“是银月,中此毒者,全身血液在一月之内变为水银色,后无药可解。”

姜宓睁大了眸子,身躯摇晃了两下:“一个月?”

“对,”瑟虹点头,“方圆说,商殷大人只剩十日好活了。”

这话一落,瑟虹只觉眼前一花,再无姜宓身影。

她顿了顿,低头抹了把脸,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牲口!

方圆那个牲口,为了逼她说谎,竟然剪了她所有的小衣,不仅如此,还大晚上的说要来钻她被窝!

瑟虹抓了抓凉飕飕的前襟,面色铁青。

银蛇暗卫里,谁不晓得方圆那个大臭脚,十里八乡都能把人给臭晕过去,若是来钻她被窝……

那画面,瑟虹简直不敢想。

——

月白色斜纹被褥里,青年鸦发散落,长眉入鬓,凤眸紧闭。

这等模样的商殷,无端多了几分舒朗的俊美。

姜宓愣愣地看着他,不自觉就红了眼圈。

她抖着手,很轻地碰触商殷冰凉的手背。

“大夫人,”方圆低声道,“主人交代了,不准小的跟您说这事的,不然您就当不晓得,回楼上歇着吧。”

姜宓没说话,像是没听到。

方圆又说:“大夫人您不必忧心,主人早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往后余生保您顺遂安康,小的也归大夫人管。”

“出去。”姜宓道。

方圆往纱帐里看了眼,踟蹰片刻,一步三回头地退出房间,并贴心地掩上房门。

“我知道你听得到,”姜宓冷着脸,“你是要死了吗?”

商殷睫毛颤动两下,没有睁开。

姜宓继续道:“你为什么不当你的皇帝?”

她以为自己不敢问的,但话到了嘴边,反倒很自然就问了出来。

“你当你的大夏皇帝,”姜宓半低着头,晕黄烛火照亮她半边侧脸,“我过我的快活日子,各不相欠过完几十年,死了一切就都烟消云散。”

这样,不好么?

“不好!”商殷睁眼,手一翻,紧紧抓住了姜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