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皇子的遗物

花月觉得李景允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她只是怕又被长公主看进了眼里,没什么好下场,但这人明显没想到这一点,将她拎上一头小骡子不说,还亲自将骡子的缰绳拉着。

“公子。”她赔笑,“您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奴婢是会自己骑骡子的?”

李景允冷眼道:“殷掌事什么都会,爷自然是不敢小瞧,但爷乐意牵着,你管得着吗。”

……惹不起。

花月伸手将自己的嘴给合上,老实地背着榕网跟着他走。

“三爷。”

徐长逸和柳成和没一会儿就跟了上来,花月以为他们是要结伴打猎,方便围堵猎物,结果这两人上来就道:“那边给的,意思让咱们别去东边。”

两个红封,里头装的应该是银票,掂着颇有分量。

花月有点懵,打猎还行贿?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明白,这贵门人家的玩乐,若拔得头筹,也能得上头赏识、闺眷青睐。在这其中行个门道,也能理解。

但,为什么给李景允?

李景允心情不佳,连带着眼神都恹恹的:“每年都来这一招,烦不烦。”

徐长逸笑道:“能来这地界儿的,谁不想活命呐,您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抿唇继续往山上走,李景允没接。

徐长逸有点尴尬,挠了挠脸侧,扭头就冲花月笑:“殷掌事,您拿着吧?买几身衣裳也不错。”

花月回他一笑,摇头。

“哎,你别怕啊。”徐长逸看前头一眼,策马行在她身侧低声道,“你收下是无妨的。”

主子都不敢收,她收还无妨?花月看着面前这长得甚为周正的少年郎,心想坑人也不是这么坑的。

结果李景允闷声道:“想拿就拿。”

银票这东西,花月是没什么贪念的,但既然他开口了,那她也就接过来,随便拆开一看。

“……”猛地将红纸合上,花月瞪大了眼。

后头的柳成和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趴在马背上就笑:“掌事可还满意?”

这是满意的问题吗?花月脸都绿了,一场春猎而已,她以为行贿也就几百两,结果这里头装的是五百两一张的票子,装了厚厚的一叠。

将军一年的俸银也没这么多啊。

她伸手就将把这红封塞回去,结果徐长逸立马躲远,捏着缰绳笑道:“三爷,你这丫鬟没见过世面啊,还是你不厚道,总也不把人带出来玩。”

李景允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想怎么玩?”

“……”意识到不对劲,徐长逸皮子一紧,立马正经道,“眼下也不是玩的时候,我与柳兄先去西边看看,三爷您先走着。”

“告辞。”

马尾一甩,这两人跑得飞快,花月还没反应过来,捏着红封朝他们伸手:“哎……”

李景允扯着缰绳就把她骑着的骡子拉了回来。

“没见过银票?”他白她一眼。

花月扭头,眉毛拧成了个结:“这要是被人揭发,会连累整个将军府。”

“你想去揭发?”

“不是。”她伸手比划,“可咱们没拿这钱的道理。”

李景允也懒得解释了,只问她:“不是想要宝来阁的步摇?你手里这两个红封,可以给你家夫人买一堆。”

此话一出,面前这人的眼眸霎时一亮,和着光一照,闪闪动人。然而,只一瞬,她就冷静了下来,正气凛然地道:“那也不能拿这不干净的钱。”

“那你便扔了吧。”他漫不经心地扭过头去,牵着她的骡子继续往前走。

几千两雪花银啊,在这位爷眼里好像压根不算什么事,花月神色很严肃,没敢当真扔,可拿着也烫手。

纠结了一路,正想着要不等回去再找徐长逸他们还了,就听得前头突然一声破空之响。

凌厉的羽箭穿枝过叶,“刷”地钉在了树干上,远处响起人的嚎哭声,一边哭一边在喊:“救命啊——”

花月一凛,驾着小骡子就挡去李景允身前,戒备地道:“公子小心,前头许是有什么野兽。”

李景允一怔,垂了眼皮看向眼前这人,一直阴沉的脸色突然就放晴了些:“怕什么,咱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猎野兽的?”

对哦,花月点头,接着就更想不通了:“那前头的人为什么慌成这样?看见大兽,不是该喊人围猎么?”

李景允轻哼,扯着缰绳把她的小骡子拖回来两步:“人遇见野兽是不会慌的,人遇见人才会害怕。”

花月没听明白,但莫名地,她觉得背后发凉。

前头的人越跑越近了,许是看见这边有人,发了疯似的喊:“救命!救救我!”

花月看向旁边马上这人,正想问他要不要帮人一把,结果眼前突然就是一红。

飞来的羽箭将人从背后刺穿,血溅出去老远,狂奔着的人身形倏地一僵,接着便重重往泥地上倒去。他脸上带着极度的恐惧和不甘,眼睛睁得血丝迸出,固执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花月脸色骤然苍白。

后头的树丛里蹿出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尸体给拖走了,有人看见了李景允,赔着笑行了个礼。

李景允见怪不怪地摆手,那人飞快地就带着人消失在了枝叶间。

“殷掌事见多识广,这点东西想必吓不着你。”他牵着她的骡子转了个方向,慢条斯理地道,“在这山头上打猎,有的东西看见了,你也最好当没看见。”

身边这人没吭声,李景允挑眉转头,嘲笑道:“怎么,难道你还真怕……”

话没说完,他神色一变。

殷花月双目发直地看着前头,一张脸绷得死紧,隐隐透出些白青色,嘴上艳红淡去,整个人像是被魇住了一般。

“喂。”他皱眉,伸手将她拎到自己马前,掐住她人中,又朝她背心一拍。

花月呛咳出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什么毛病?”他很是嫌弃,“你一个从大魏混到大梁的人,还能没见过死尸不成?”

自然是见过的,甚至一模一样的死法她都见过,只不过那张脸是她的至亲,喷溅出来的血正好洒了她满脸。

花月定了定神,紧绷的身子逐渐软下来,平静了片刻,她自嘲地道:“奴婢这样的胆子,跟着公子爷,是不是有点丢人?”

李景允没好气地打量她两眼,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还有什么见不得的,干脆一并说了,也免得这一惊一乍的,惹人烦。”

“没。”她低头浅笑,“女儿家不都怕这些,见过一回,奴婢下回就不会如此了。”

她爬下他的马,回到自己的小骡子上头,戒备地看了看四周:“公子,奴婢觉得这地方不太周全,要不今日咱们就先回去,也免得被人误伤。”

李景允甩着缰绳,好笑地问她:“以你之见,爷收那红封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