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愿赌不服输(第2/6页)

身旁的雷督理忽然站了起来,她回过头去,就见他摇晃着直立了,沉重的睫毛压下来,他像不认识她了似的,好奇而又疑惑地盯着她看。

她感到了危险,扶着桌沿也站了起来:“大帅……我该回家了……”

雷督理闭了闭眼睛——他心里不痛快,虽然并不打算借酒消愁,可不知不觉地,还是喝多了。这个时候,叶春好是应该在他身边的,他需要她,需要她的身,更需要她的心。她怎么还不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怎么可以冷酷到这种地步?她难道不知道他是无亲无靠的一个人吗?他爱她,所以她应该也爱他,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

这时,一双手搀住了他,有细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大帅,您都站不住了……要不要我叫人进来呢?”

他摇了摇头,迈步向隔壁的里屋走去:“不用……我不想见人……”

那双手小小的、颤颤的,费尽力气才把他搀扶到了里屋的床前。他扭过头,垂眼去看身边的林胜男。林胜男也在仰着脸看他——她是中等的个子,可是因为苗条荏弱,显得格外娇小玲珑。两只薄薄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一条胳膊,抓出了他满心的火气与力气。

酒醉之后,他往往是分外地有兴致。风尘女子,不干不净,他至多只肯和她们动手动脚地胡闹一番;然而此刻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定是清洁健康的。

于是他忽然出手,把林胜男拦腰抱了起来。拦腰抱起来也没有多少分量,他轻轻松松地一转身,然后在一种奇异的兴奋中踉跄向前,连怀中的人,带他自己,一起扑在了大床上。顺势抬腿爬了上去,他镇压住了身下那连踢带打的反抗,耳边响起了尖锐的哭喊声音,让他心神不宁,于是他寻觅到了她的嘴唇,拼命地去吻去吮,把她的声音全部吞吃了下去。

从声音开始,他一口一口,把她咀嚼碾压成了一团有血有泪的花泥,又一口一口,把她咽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直到他心满意足地坍塌下去,把她掩埋在了身下。

(二)

凌晨时分,雷督理被一双手摇醒了。

他睡得正酣,睁开眼睛向上看了看,房内还亮着电灯,他看清了林子枫的脸,但是林子枫那张脸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他闭了眼睛,要继续睡。然而那双手颇粗鲁地把他硬扶了起来,他没睡够,并且觉着身上凉飕飕的,便不得已地又睁了眼睛:“你干什么——”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

他发现自己是赤条条的,而大床一角有人披头散发地围着棉被,哭得只剩了一口一口干抽气的力量,正是林胜男。目光从林胜男的面孔扫过整张大床,他看到了真丝床单上一块一块的干涸血迹,还看到了满地凌乱的衣裳、裙子,裙子破破烂烂的,也带着干血。

抬起头再去看林子枫,他这才发现林子枫红着两只眼睛,正死死地瞪着自己。

于是抬手一指自己的胸膛,他轻声问道:“是我?”

林子枫一手狠抓着他的一侧肩头,像是怕他跑了:“不是你还能是谁?”他红着眼咬着牙,一字一句都是从齿间逼出来的,仿佛也要哭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还这么小,你怎么——你怎么能——”

雷督理一晃肩膀甩开了他的手,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的衣服呢?有话也等我穿上再说!”

林子枫瞪着他,不言不动,当然也不给他找衣服。雷督理被他看得有点窘,然而这一回又是真的理亏,不便骂人,只好自己从床尾翻出了衣裤,潦草地套上了。下地走到桌子前,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下去,然后回头对着林子枫说道:“我也是喝醉了,才闹出了这么一场来。事情既然出了,那我当然是要负责到底。”

林子枫转身面对了他,依然是咬牙切齿的:“大帅打算怎样负责?”

雷督理看了林胜男一眼,然后答道:“往后她就算是我家的人,今天就跟我回去吧。”

林子枫冷笑一声,斩钉截铁地说了话:“大帅,恕我直言,我不能让她和叶春好同居在一个家里!叶春好可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大帅您尚且不是她的对手,我妹妹这样一个小孩子到了她跟前,还不是羊入了虎口?今天她有命进府,不知过几天就有没有命回娘家了!”

雷督理听了这话,反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林子枫受了这一问,却像是被问愣了似的,半晌没说话。最后回头又看了妹妹一眼,他这才开了口,有气无力的,声音比先前低了许多:“大帅,胜男才十六,我家里没别人,我天天在外头奔波,就是家母带着她过活,她娇生惯养的,完全还是个小孩子脾气,也不懂什么规矩,也不会看人的眼色,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她既然已经成了大帅的人,就请大帅处处多担待些,她有什么不好的、不对的,大帅也别往心里去,别和她计较。她胆子小,大人说她几句,她就要吓得哭,所以……所以……”

说到这里,他扭开脸,颤巍巍地深吸了一口气。雷督理看出来,他这是要掉眼泪了。那林胜男说是他的妹妹,可他这边长兄如父,并不单纯的只是个哥哥。

“我明白。”他用力拍了拍林子枫的肩膀,“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胜男。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们是有感情的,你的妹妹在我这里,自然也和别的人不一样。我这就让人另安排房子给胜男,北京不喜欢的话,到天津住也可以。如何?”

林子枫点了点头:“我听大帅的安排。”

然后他转身走回床边,看妹妹是赤条条蜷缩在那棉被里的,自己想抱抱她都没法出手,所以就只能干站在原地,忍着眼泪说道:“胜男,别哭了。哭多了要犯头疼病,又得养好几天。没事的,这不怪你,怪哥哥。”

林胜男闭着眼睛低着头,大半张脸都埋在棉被里,涕泪干涸在脸上,她哭不动了,甚至也听不见看不见了,只偶尔哽咽着抽搐一下。

这一天,林胜男没回家。

她觉得自己是犯了天大的罪,不敢回家见老母亲。糊里糊涂地被雷大帅和哥哥用汽车送进了一处陌生宅子里,她进了一间卧室,雷大帅让她“休息休息”,她便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雷大帅不见了,哥哥也不见了,就扁了扁嘴,又掉了眼泪,心里乱纷纷地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包括今天自己没上学,也没请假。

与此同时,林子枫在饭店里开了一间客房,躲进去,锁了门。

力不能支地倒在床上,他大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快。

他是想把妹妹介绍给雷督理,一边想着,一边行动着,一边犹豫着,始终是没有下最后的决心。毕竟妹妹只有十六岁,而雷一鸣已经三十有五。他林家并不是穷门小户,堂堂省公署秘书长的妹子,为什么要嫁一个大她将近二十岁的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