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心(上)(第2/3页)

高泰是恨毒了那些酷吏,他素日有些武艺,又是个热心帮人的,在一众差役里很有些人缘,这次被欺负得紧了,闲来又听说凉州那边石遵杀回来重新造反了,反正朝廷不给活路,还不如豁出去杀一条血路出来,所以联合了一众活不下去的差役揭竿起义,将盘剥他们的酷吏杀了,把县衙也放火烧了,最后杀红了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攻入了太守府,想以济南郡为据点,再派人去凉州同石遵的人联系,来个东西响应。

只是高泰的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并非他希望的那般美好。首先同青州毗邻的冀州就绝不可能看着高泰威胁冀州。

济南郡□□,第一个传回消息的是沈度派去护送祝娴容的侍卫,虽然这些侍卫并非隶属沈度的黑甲卫,但强将手下无弱兵,也都是可以一敌二的强人,只是人少势寡,在保护祝娴容和济南太守邵隆之时死了大半,回信阳报信的那一个是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的。

沈度得到消息时连夜整军赶去了济南,按说朝里没有命令的话他是不应该出兵济南的,因为济南并未向冀州求援。

不过即使中州接到济南的求救信也未必能有余力压制届时已经收拢众人的高泰。

而祝九娘的事情算是给了沈度一个不错的理由,他这是救亲戚,并非是占领青州,所带人马也不多,只有他帐下五百黑甲军。

沈度沿途得到的消息并不乐观,高泰揭竿起义之后,并未杀邵隆之一家,而是逼着邵隆之跟他一起造反,传檄声讨魏帝。

这高泰也读过几年书,知道济南太守造反和他一个差役造反的号召力可完全不一样。他押着邵隆之往东去青州治所所在的临淄,一路揭竿响应者无数,很快旗下就聚集了上万之众。

不过虽然人数上万,但都是乌合之众,真正有战斗力的并不足千人。但即使是这样,青州以一州之治所的兵力居然没能打赢高泰,城内军民绑了青州刺史开城欢迎高泰入城。民心之失可见一斑。

沈度赶到青州城下时,高泰刚刚进城,他本身并无什么领军经验,这一路高奏凯歌完全是因为所经县镇毫无抵抗。

高泰自然不是沈度的对手,济南城中之人也都是被他裹挟,此刻听闻沈度“大军”临城,里应外合助他很快就破了城。

高泰逃走之前一刀杀了青州刺史并济南太守邵隆之,而祝娴容因为是女子,又被剩下的沈度侍卫拼死护卫,这才逃过一劫。

祝娴容和她姑姑被侍卫护送到沈度军营时,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度。

白袍银甲,红缨□□,郎朗如烈日耀空,轩轩似松竹傲雪,是解她危难于将死的盖世英雄,也是力挽狂澜于即灭的天降神将。

祝娴容虽然没有看到沈度是如何亲自上阵杀敌的,但她却知道一路所向披靡的高泰在遇到沈度的那一刻就兵败如山倒,也让她没有遭人强辱。

若不和安乐公主相比,祝娴容也算得是天香国色了,她的姑父还有姑姑以及她能活到现在也是多亏了高泰看上了她。

太守府被强占的那个晚上,祝娴容就闹过咬舌自尽,却被高泰救了回来,并许诺不强迫于她。却也打定主意要在攻入青州时,和她拜天地入洞房,成为夫妻。

祝娴容原以为她就要失身于高泰时,幸得沈度来得及时,可以想象她心里会有多感激。

“侯爷。”祝娴容也算是坚强的了,她落入敌手时都没哭,这会儿却忍不住酸了鼻子。

沈度看着祝娴容点了点头,“没事了,去休息吧。明日我就让人送你和你姑姑回信阳。”

沈度无心应酬祝娴容这样的小姑娘,他等的是去追高泰之人的消息。不过让沈度失望的是,高泰一路沿水往渤海逃去,据说是劫了船出了海。沈度带的人马本就不多,也不习水性,要在茫茫大海里追人却是不可能。

不过这一次青州大乱,倒是让沈度捡了个便宜,收取了青州人心。

沈度并未在青州久留,只是将青州之情形上书魏帝,又举荐了新的刺史,就看朝廷如何商议了。

沈度是在半路上追上回信阳的祝娴容一行的。

那时祝娴容的姑姑祝洁正在感叹,黑甲卫威名遍天下果然名不虚传,来如电,去似风,青州之乱那么快就被沈度勘定,完全是因为他手握黑甲卫的原因,若是朝廷另派人来,只怕又是另一番情形。

“哎,当初阿月的爹爹还在时,最看重的就是沈家六郎。”祝洁道。

祝娴容却是不解,“那为何月姐姐嫁的却是沈家五哥?”她顿了顿又道:“我听说,当初冀侯还给月姐姐送过一篮子花呢。”

祝洁笑道:“哎,那就是命啊。冀侯当初在陇西历练,慕阿月之才华,是给阿月送过一篮子花,可就是那一篮子花坏了事。”

“啊,怎么会?”祝娴容问道。

“阿月的母亲嫌冀侯风流轻薄,怕你月姐姐嫁给他之后守空闺的日子多,所以最后议定的是五郎,却不想……”却不想沈庄是个短命的。

祝娴容想起沈度内院的那些姬妾,她也是见过其中几人的,都是人间殊色,环肥燕瘦各有风姿,不由得道:“他的确也太风流了些。”

“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世上但凡有能耐的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祝洁叹息道,“冀侯已经算是好的了。”祝洁不由想起自己那已经做了刀下鬼的夫君,什么本事也没有,成日里只知道饮酒作乐,养了几十个姬妾,可当初正是他那样的人还在她父亲面前博了个忠厚温敦的印象。温敦的确是温敦,只是太温了而已。

祝娴容脸一红,“姑姑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祝洁道:“我知九娘你心高气傲,怕是看不上做人续弦。”

祝娴容脸一红,“姑姑,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当初刚到济南时,曾向祝洁埋怨过沈度,如今才有祝洁的这番话。

祝洁道:“怎么没有用?你看着吧,安乐公主在信阳待不久的。”

祝娴容垂下眼皮道:“既然待不久,冀侯怎么还将她接了回去?”

祝洁自然不可能清楚内情,“冀侯自然有冀侯的打算,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又知道什么?我观他举止样貌,还是行事之风,绝不是被女色左右之人。”

祝娴容笑道:“姑姑就见了他一面,怎么就看出那许多来了?姑姑难道还会看面相不曾?”

祝洁道:“好了,我不多说了。只是你年纪还小,等咱们回了陇西,我自然要劝你父亲不要将你那么早嫁出去的。”

祝娴容脸一红,她自然听明白了祝洁的暗示,只低着头不说话,这就是默认了。

姑侄俩正说着话,就听外面有人道冀侯到了,祝娴容起身从二楼窗户往下看,正见着沈度一行骑马进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