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件事!(第4/7页)

很久以后,我终于平静下来,咬牙忍住周身连绵不绝的瘙痒感,继续让叶思远为我抹药。

抹完药,他又用四轮小车为我带来一碗白粥、一杯温水,还有我需要吃的药片。

我不再闹腾,乖乖地喝下白粥,又吞下了药,叶思远最后为我测了下体温,三十九度六,体温还是很高。他叹了口气,开始收拾屋子,一趟一趟地用四轮小车把东西带出房间。所有的事情都折腾完,我去洗手间刷了牙,换上了干净的棉质睡裙,和叶思远一起躺在了床上。

他靠在床背上,一直低头看着我,整个房里只开着他身边的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从他背后照过来,他逆着光,令我看不清他的五官。我想伸手抚一下他的脸颊,又担心自己手上的疹子会让他觉得脏,手抬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恍惚中,我觉得叶思远笑了一下,他低头亲了下我的脸颊,说:“小桔,睡吧,好好睡一觉,你就会好起来了,明天咱们还要去打点滴呢。”

“……”我满足地闭上眼睛,可是很久都没有睡着。

我又睁开眼看他,说:“叶思远,我睡不着。”

“闭上眼,放松心情,很快就会睡着了。”

“我身上还是痒。”

“忍着,小桔。”

“叶思远……”

“嗯?”

“你给我唱首歌吧。”

他一愣,问:“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能让我睡觉的歌。”

“好。”他笑起来,说,“听了歌就要乖乖睡觉,知道吗?”

“嗯。”

他真的唱起来,却是一首旋律优美的粤语歌,我听不太懂歌词。

叶思远的嗓音真好听,夜深人静时听着他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温婉歌声,我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一首歌唱完,我依稀只听懂了一句歌词:

……

若你肯,再拥抱紧一点

我愿意用我十年

去换我共你十天

……

我感觉睡意来袭,模糊中,我问叶思远:“这是什么歌?”

“《讲你知》。”他用粤语回答我。

“说我听得懂的话。”

“张学友的,《讲你知》。”他翻译成了普通话。

“嗯……叶思远,你又欺负我,又对我说鸟语了。”

“小桔,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他低沉又温润的声音,就像一首婉转的催眠曲,环绕在我身边,嗅着叶思远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着他的体温,还有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我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二早上,叶思远给我推来了白粥,又把水杯和药片放在床头柜上,嘱咐我自己喝粥吃药,等他回来了就帮我擦身抹药膏。我知道他早上有课,心里烦躁不想多说,挥挥手就叫他可以走了。

没想到,过了一个小时,他竟然回来了,走到我床边俯身看我,轻声问:“小桔,你有没有好一点?我帮你测个体温吧?”

我撑开眼皮看他,问:“你早上不是有课吗?”

“我请假了。”他在我床边坐下来,笑着说,“我也帮你请假了,昨天医生开的请假条,我带去给王佳芬了。”

“你能请假吗?”

“能的,我和老师说,我家人生病了。”

我有些感动,因为叶思远说我是他的家人。

叶思远一边伸脚夹过床头柜上的体温计盒子,一边说:“王佳芬很担心你,想来看看你,我没答应,告诉她你这是传染病,不方便探视。”

“嗯,是别来的好,被她看见我这副样子,晚上都会做噩梦。”

“怎么会。”他笑笑,脚趾夹出体温计,低头想了想,又把它塞回去,咬着盒子起身去了洗手间。

一会儿后他回到我身边,弯下腰把嘴里咬着的盒子递给我,说:“体温计我帮你洗过了,你放心,咬着的那头……我没碰到,你赶紧测一下,测完了我帮你擦身抹药膏。”

我拿出体温计,心里不是滋味,说:“谁嫌你了。”

他抿着嘴唇又笑了起来,安静地坐在床沿看我测体温,几分钟后我从嘴里拿出体温计,他立刻凑过来和我一起看度数。

“三十八度六,降了一些了。”叶思远的神色看起来放松了一些,然后他又大费周章地推来热水,帮我擦了一遍身,再为我抹了药膏。

我对他说自己来就行,可他只是摇头不答应,我也就随他去了。这时候有他在身边,我还是感觉很踏实的,看着他一丝不苟做事的样子,我就觉得温暖得不行。

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在我生病时如此照顾过我,以往感冒发烧都是我自己吃药撑过去的,哪怕是去医院打点滴,也都是一个人。头一次,有这么一个人,他担心我、记挂我、宝贝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记起前一晚他为我抹药时说的话,看着我满身的红块,他说:“小桔,这些东西怎么不是发在我身上呢,看着你这么难受,我真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轻柔又仔细地为我抹药膏。

我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疼和怜惜,我突然就觉得身上的不适减轻了许多,这些讨厌的疹子似乎都不存在了。

叶思远,得夫如你,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周三、周四,叶思远都没有去上课,每天上午,他就在家里陪我,帮我做白粥当早餐,为我擦身、抹药膏,监督我吃药、测体温,洗掉我弄脏的衣服、床单、被套,再洗掉前一天积下来的碗筷;中午时,婉心会来家里帮我们做中餐和晚餐。叶思远觉得我生病应该吃得清淡卫生,但他实在不会做饭,于是我只能拜托婉心。

下午,叶思远就陪我去社区诊所打点滴,点滴很多,每次都需要挂三个小时,他就一直坐在我身边,帮我拉拉毯子,陪我说话,或是在我睡着以后,帮我看着点滴的进度。

晚上,叶思远会陪我看电视,我觉得累了,打算睡觉,他又会打来热水帮我擦身抹药。几天没有洗澡洗头,我身上痒得越发厉害,尤其是头皮上,恨不得不停地去挠挠挠。叶思远怕我睡着了会无意识地去挠,监督我剪掉了所有手指甲,他甚至提议让我睡觉时戴上手套,被我一口拒绝。

于是在晚上睡觉时,我总能感觉有人在扳我的手,我身上痒、头上痒,手才挠过去,就立刻被人阻止了。迷迷糊糊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起床后看到叶思远憔悴的面容和眼睛周围的黑眼圈,我才知道,他守着我一晚又一晚,几乎没有睡。

周五中午,婉心离开以后,叶思远陪着我在房间里吃午饭。

突然,门铃响了。我和他对视一眼,问:“你叫外卖了?”

“没有。”他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我听到客厅里开门的声音,还有低低的说话声,听不清楚是谁。一会儿后,有人走进房间,我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居然是叶思远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