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骨(第4/7页)

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动,自己的腰身随之晃动了一下。

好像是在用榔头敲凿子,欲把骨头剔下来。

虽说是做常规手术,摘骨也好像是相当原始的作业。但榔头每敲击一下,骨盆就震动一下。难道骨头上没有神经吗?虽然没觉得疼,却觉得挺可怕。

正太郎闭着眼睛,任人“宰割”。

“自己被摘下的骨头要移植到妙子的腿上。只要自己忍耐,妙子就能治好……”

正太郎耳朵听着锤击声,嘴里不停地念叨。

不一会儿,锤击停止了,正太郎听到医护人员对话。

“这样就行了吧?”

“再摘点儿也行。”

对话之后,他又感觉到有沉闷的撞击。这种冲击持续了两三次,同时听到骨头和硬东西碰撞的声响。好像是去掉骨头的表层后,再用汤匙一般的器具,进一步地剜骨头里面的东西。

正太郎的骨盆凸起不见了,那会怎么样呢?虽然大夫说这块骨头用处不大,但从外表看上去,会使人觉得异样。不!即使形状有些异样,也没多大关系。只要妙子的腿能治好,即使他自己有些异样,也在所不惜。

当他思考这些问题时,时间又流逝了十分钟。

正太郎感觉到最后的撞击已经结束,又听到有人说要再剜一会儿。

“行了,这么多就可以了。”

主刀医师这么说。护士便凑过来说:

“已经结束啦。只差把伤口缝合起来啦。”

主刀医师对正太郎说话。

正太郎放心地吁了一口气:我好像忍住了,终于熬过去了……

又过了四五分钟,遮盖在正太郎脸上的布被拿掉了。

“今明两天去洗手间时,一定要用拐杖。不要乱走动,要在床上乖乖地躺着!”

主刀医师说完,走出了手术室。

走路也罢,不走路也罢,当下正太郎的大腿根儿周围好像麻木了,想走也走不动。

“摘了不少骨头吗?”

正太郎在手术台上挺起上半身,侧脸问护士。

“您想看吗?”

正太郎战战兢兢地点点头。护士便把器械台上放着的玻璃盘拿到正太郎眼前。

“这些都是啊。”

直径十厘米的盘子上放着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骨头。有的像木片,有的像指甲,有的像金米糖,都或多或少地带有血迹,颜色发红。

“这都是我的骨头吗?”

“是啊。这么多足够啦,也许还多了点儿。”

正太郎心里感到不快,把脸偏转过去。

正太郎乘搬运车来到妙子住的房间,妙子见状,马上拄着拐杖,疾步过来。

“很疼吧!”妙子安慰正太郎。

“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太郎笑了笑,可能是麻醉药物开始失效了,其伤口周围已变得有些僵硬。

“谢谢你!”

妙子把脸颊凑过来,轻轻地吻了吻正太郎的嘴唇。正太郎一边闭着眼睛享受亲吻,一边沉浸在那种壮举般的满足感中。

大约过了十天,接近九月底的一天晚上,井田正太郎又来到“星期三的早晨”。

当日的午后下过秋雨,八点多钟正好是客人稀少的时间,店里只有一组客人坐在柜台前,显得有些冷清。

“哎呀,你身体康复了吗?”

老板娘当时正坐在两个客人中间,见正太郎到来,便站起身来,走到正太郎旁边。

“谢谢你上次送吊裤带给我,谢谢!”

“现在还系着吗?”

“瞧,系着呢。”

正太郎将灰西装的前面打开让老板娘看。看到他在衬衣上面系着老板娘送给他的细花纹吊裤带。

“我刚做完手术时,躺在床上,用不到,就交给护士保存啦。”

“我要出来走走,主管护士马上就给拿来啦。”

“一间病房前排列着阿正和妙子的姓名卡片,挺可爱啊。”

“别开玩笑啊!”

正太郎虽然有点羞涩,却仍喜形于色。

“那骨头如愿摘取了吗?”

“摘取了。你想看看伤口吗?”

“哎呀,能看吗?”

正太郎立即站起来,解开吊裤带。

老板娘觉得多少有点恐惧,她本来是个好奇心很强的女性。当下却以严肃的神情,静候在一旁,里头的两个女孩儿闻讯也靠了过来。

“阿正说要让我们看看他摘取骨头的地方。”

“哎呀!摘骨了!”

正太郎在三个女性的专注目光下,拉开拉锁,松开裤腰。

尔后慢慢地将里面的白色裤衩褪下,挺起左侧小腹。显露出骨盆突起处那五厘米长的纵向伤痕。

“就是从这儿摘的吗?”

“对。可以摸摸!”

“不疼吗?”

“摸摸没事儿。”

老板娘小心翼翼地用手碰了碰。

“凸起没有了吧。”

“真是不明显了。”

老板娘摸了一会儿后,又从裙子上面抚摸自己的相同部位。

“肥胖的人可能不太明显吧。”

“没那回事儿。我一下就摸着了。”

“要是胖得摸不着骨头,可不得了啊。”

女孩儿们一起笑了起来。

“很疼吧?”

“哎呀,还行。”

说得倒是轻松,其实动完手术的那天夜里,他很疼很疼,无奈一边呻吟,一边陪着妙子过夜。

“那妙子呢?”

“我做完手术的当天,她就做了移植手术。好像还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完全长好。”

“还得那么长时间啊。”

“医生让我看过Χ光片,从我身上取出的骨头,已经整齐地安放在妙子打开的两块腿骨之间了。”

正太郎不无得意地说。

原先妙子的两根腿骨已变得很细,相隔有近两厘米的距离,现在从新的Χ光片上看,两根腿骨之间已无空隙,全被正太郎的骨头填充了。

“这次应该没问题啦。”

“我的骨头是很结实的。”

正太郎边说边提起裤子,用吊裤带固定住。

“今天可以喝酒了吧?”

“可以,要一直喝到早晨。老板娘、大家都要喝!”

“我还不能系腰带呢。”

“吊裤带要比腰带好用。”

正太郎把自己酒瓶里的威士忌酒,斟到老板娘和两个女性的酒杯里。

“那就祝贺你痊愈啦!说痊愈有点不恰当。因为你不是生病。”

“那就说祝贺摘骨顺利、手术成功吧……”

大家一边笑,一边把酒杯送到嘴边。

“希望你别忌讳,也别伤了情绪,摘掉那部位的骨头,穿游泳衣就不合适啦。”

“我并不穿游泳衣啊。”

“就是不穿游泳衣,一边扁扁地瘪下去……”

“要是当人体艺术模特,还应当讲究形体,我是普通男人,并没有什么啊。”

正太郎高兴地喝干了双份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