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3页)

“初蕾!”致中阻止地大喊,“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你别因为我把你甩了,你就到这里来发疯……”

“梁致中!”初蕾大怒,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愤然大吼,“你把我甩了!是吗?你把我甩了……”她越说越气,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簌簌发抖。“你……你……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你……”

一直在旁边傻傻旁观的致文,这时已忍无可忍,他冲上前去,握住初蕾的手臂,急急地说:

“咱们走吧!初蕾,你何苦要到这儿来找气受!你就少说两句吧!难道你不明白,你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已造成的事实!走吧!咱们走吧!别理他们!”他拉住她,试着把她往门外拖。“你想想,你这样大吵大闹,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只让别人觉得你没风度!”

初蕾挣开了致文,站在那儿,她的眼光落在致文的脸上了。她昏乱地,悲愤地,头脑不清地问:

“你也认为我没有风度,是不是?你也认为我是个泼妇,是不是?你也后悔追求我了,是不是?你也发现我没有女性的温柔了,是不是?你后悔了?你后悔还来得及,我并没有抓住你,我也没有诱惑你,你尽管离开我!到你的美国去!到你的地狱去!离开我!离我远远的!别来麻烦我!你们姓梁的,全是一丘之貉!”

“初蕾!”致文跺脚,脸发白了。“你把是非弄清楚,别这样缠夹不清吧!”

“她本就是个缠夹不清的疯丫头!”致中怒冲冲地说,“大哥,你还不把她拉出去!”

“谁敢碰我!”初蕾大吼,眼睛直了,脖子粗了,声音变了。她瞪视着致中,以及躲在致中身后的雨婷。“我是疯丫头?梁致中,你弄清楚,躲在你后面的那个小老鼠才是疯丫头!心理病态的疯丫头!你去问爸爸去!去问小方医生去!这个雨婷害的是什么病?精神病!她才是个疯子!她心理变态!她有精神分裂症……”

“妈妈呀!”雨婷发出一声尖锐的狂呼,身子往后就倒,致中一反手抱住了她。同时,慕裳也扑了过去,大叫着说:

“把她放平!给我一个枕头,赶快!冷毛巾,谁帮忙,给我去拿条冷毛巾!”

“她怎样了?”致文本能地伸长脖子。“什么地方有冷毛巾?”

“浴室!在后面浴室!”

致文奔进浴室去拿冷毛巾,一时间,房子里人翻马仰。致中拿着本书,拼命对雨婷瞅着,慕裳翻开了雨婷的衣领,把头凑在她胸口去听她的心跳。致文拿了冷毛巾来了,热心地递给慕裳,大家都围在雨婷身边。雨婷平躺在地毯上,双目紧阖,脸色惨白,似乎已了无生气。

致中抬起头来了,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他怒视着初蕾,大叫着说:

“看你做的好事!看你做的好事!如果她损伤了一根毫毛,我会要你的命!”

初蕾看着满屋子的人都为雨婷奔走,包括致文在内,她心如刀绞,头脑早已昏昏然,神志早已茫茫然,只觉得心里的怨气及怒气,像海啸似的在她体内喧扰翻腾,汹涌澎湃。致中的吼叫更加刺激了她,她昂起下巴,大声地、激烈地、不经思索地叫了回去:

“哈!晕倒了!她真娇弱呵,动不动就会晕倒!这就是女性的温柔吧!晕倒啊!她真晕倒了吗?你们为什么不拿根针刺刺她,看看是不是真晕倒了?装病装痛装晕倒,这是十八世纪的方式……”

地上动也不动的雨婷,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她看着初蕾,然后,她悲呼了一句:

“妈妈呀!”

就又倒回去了。

慕裳望着初蕾,她满眼眶都是泪水,她求饶地、祈谅地、哀恳地、悲伤地望着她,痛苦地挣扎地说出一句话来:

“初蕾,你发发慈悲吧!”

“发发慈悲?”初蕾怪叫,“老虎吃了人,叫啃剩的骨头发慈悲?你勾引了我的父亲,拆散了我的家庭,毁灭了我的幸福,撕碎了我的快乐……而你,居然叫我发发慈悲?天下有这种道理?世上有这种怪事……”

“初蕾,住口!”

忽然间,门口发出一声低沉的、权威性的、有力的大吼,大家都抬起头来,是夏寒山!他正拦门而立,沉痛地注视着初蕾。慕裳一见到寒山,如同来了救星,她悲喜交集,情不自禁地就站起身来,奔到他身边,满面泪痕,她呜咽着,啜泣着喊:

“寒山!”

喊完,她就忘形地扑向了他,寒山看她泪痕满脸,心已经痛了,他伸出手去,本能地把她揽进了怀里。初蕾转过身子,定定地望着这一幕。她呼吸急促,她的胸部在剧烈地起伏,她深抽口气,尖锐地说:

“好啊!爸爸!你总算赶来了!赶来保护你的情妇?你以为我会吃掉她吗?好啊!真亲热啊!原来这就叫女性的温柔!我真该学习,眼泪啊,晕倒啊……爸爸,养不教,父之过!你从没有教过我,怎么样去勾引男人……”

“初蕾!”寒山怒喊,“你在说些什么?你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你简直像个没教养的……”

“没教养?”初蕾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父亲,她的眼睛发直,眼光凌厉。“我没教养吗?爸爸!你有没有弄错?我的毛病是出在教养太好了!你一直教我做个淑女,因此,我保不住我的男朋友!爸爸,你该教我怎样做个荡妇,免得我在结婚二十二年之后,失去我的丈夫……”

“初蕾!住口!”寒山放开慕裳,双手捉住了初蕾的胳膊,给了她一阵没头没脑的摇撼。“住口!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混蛋!”

“我是混蛋!爸爸,你骂的?”初蕾睁大了眼睛,泪水终于涌进了她的眼眶,她定定地看着父亲,又掉头去看那站在一边的慕裳。“没关系,爸爸。这个女人会给你生一个清蛋!只希望你不要戴绿帽子,能对你献身的女人,也可能对别的男人献身……”

“住口!住口!住口!”寒山疯狂地摇着初蕾,初蕾被摇得头发散了,披风歪了,牙齿和牙齿打颤了,她挣扎着,仍然不肯停口,她厉声地大叫:

“爸爸!你是伪君子!伪君子!伪君子……”

“啪”的一声,寒山对着初蕾的面颊,狠狠地抽去一耳光。初蕾跄踉着后退了好几步。寒山追过去,又给了她一耳光。当他再扬起手来的时候,致文大叫了一声:

“夏伯伯!”

同时,慕裳也飞快地扑了过去,死命地抱住夏寒山的手臂,哭泣着喊:

“寒山!你不要发疯!怎么能因为我们的错误,而去打孩子?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做错了!我以为对你单纯的奉献,不会伤害别人,我不知道,即使是奉献,也会伤害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