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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也没有人注意他,房里依旧愁云惨雾。

紫薇不动,不哭,也不说话,整个人好像进入一种全然麻木的状态。晴儿守在她身边,摇着她,喊着她,自己也是泪如雨下:

“紫薇!紫薇……你不要吓我,你说话呀!你已经一整天,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紫薇……没有了尔康,你还有我,有小燕子,有永琪,有你的阿玛额娘,还有你的皇阿玛……我们都会陪着你,跟你一起度过以后的日子,你有我们每一个啊!还有……还有……你的东儿啊!”

紫薇依旧不动不哭,眼神空洞。

尔康看着这一切,越听越凄惨,忍不住喊:

“紫薇!你没有失去我,我还在!你看你看,我还在,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任何事情,你不要难过,不要伤心!我记得我的诺言,我会遵守承诺……”

尔康说着,就情急的去扶紫薇的肩,谁知,竟扶了一个空,自己的身子,穿过紫薇,掠到后面去了。他大惊之下,这才真正了解,他只有魂魄,没有躯体。顿时,一阵茫然和无助把他打倒了,他不知道,一个“魂魄”还有什么用?他还没适应当魂魄的日子,只能呆呆的站在那儿,凄凄惶惶的看着紫薇。

这时,福晋注意到紫薇的失常了,哭着奔过来,把她一把抱住,痛哭着说:

“紫薇啊!在这人世间,只有你对尔康的感情,可以和我的爱相提并论,我知道你有多痛,因为我也一样的痛啊!上苍对我们婆媳二人:实在太残忍了!他怎么忍心剥夺我们的尔康?紫薇……和额娘一起哭吧!”

紫薇被众人摇得东倒西歪,却依然不动也不说话,脸色惨白如死,直到听到福晋的话,眼角才挂下一滴泪,身子仍然僵着。

小燕子和晴儿,一边一个,摇着她,小燕子哭着喊:

“紫薇!大声哭出来吧!我知道你想哭,我知道你想大叫,我知道你恨不得把老天给杀了……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让自己这样憋着……求求你呀……”

晴儿抓着紫薇的手,哭着哀求:

“紫薇,我们大家虽然微不足道,但是,你还有东儿!他是尔康生命的延续,为了他,你一定要勇敢,要振作!”她回头喊,“奶娘!赶快把东儿抱过来!让他跟额娘说话!”现在,恐怕只有东儿,才能让紫薇稍减哀痛吧!

奶娘抱着东儿走了过来,落泪喊:

“东儿来了!东儿……赶快跟额娘说,额娘,东儿要你!东儿爱你!”

东儿看着哭成一团的众人,早就吓傻了,这时,伸出小手,去摸着紫薇的泪。

“额娘哭哭……”东儿又去摸福晋的泪,“奶奶也哭哭……”东儿再去摸小燕子的泪,“姨姨也哭哭……”小嘴一瘪,“东儿也哭哭……”说着,就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尔康看得热泪盈眶。

晴儿把东儿塞进紫薇怀里,悲切的说:

“看看东儿!他长得跟尔康一模一样,他是你和尔康这场感情的见证,他是你未来的希望,抱着他,抱紧他!”

福晋更是泪落如雨了,啜泣着喊:

“紫薇,让我们祖孙三代,同声一哭吧!”

紫薇终于被东儿惊动了,她看着东儿,忽然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大喊:

“抱走他!抱走他!我不要见到他……没有尔康,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要在孩子身上,去找尔康的影子!我不要尔康生命的延续!我不要在东儿身上找希望,没有尔康,哪有希望?我没有希望!尔康答应过我,他会对我和东儿负责任,他怎么可以不守信用?他这样走了,我不会原谅他!我今生今世都不原谅他,我来生来世也不原谅他!我恨他恨他恨他恨他……”

尔康一直站在那儿,听到紫薇这样强烈的呼喊,越听越惨,越听越惊。这时,再也忍不住,痛喊出声:

“紫薇!不要恨我,我不能带着你的恨离开,你不能恨我,更不能赶走东儿!你爱东儿,他是我们两个的骨肉,你怎么可以赶走东儿!抱住他!抱住他!”

尔康一面喊,一面激动的把东儿往紫薇怀里推。但是,他哪里推得到东儿,他的身子,穿越了东儿,穿越了紫薇,又掠到后面去了。他傻傻的站在那儿,整个人都惊怔着,“我只有魂魄,我没有形体,他们都感觉不到我,我要怎么办?”他忽然明白,他的生命已经结束,或者,正在结束。但是,他的爱,不会结束,永远不会结束。可是,他如何让紫薇明白,他的爱不会结束呢?

只见奶娘赶紧把东儿抱走。

福晋张着手,把紫薇一把抱住,拥在怀里,痛哭着说:

“紫薇啊!如果恨能够把他叫回来,我们就一起恨他吧!他丢下的,不只你和东儿,还有我们两老呀!”

福伦看到这儿,老泪更是疯狂的掉下,拭泪长叹:

“人间,还有比这个更惨的事吗?尔康,这么多人爱你,需要你……你怎么可以走呢?”

一屋子的人,这个也哭,那个也哭,真是惨绝人寰。紫薇扑在福晋肩上,依然无泪,一脸的凄绝。尔康看着这一切,心底在强烈的呐喊:

“我不走我不走……这么多人爱我,牵挂我,需要我……我没有资格走!我不走……紫薇,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尔康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在被一个很大的力量拉扯着,他身不由己的飞出了那间房间,看不到他的紫薇,他的额娘,他的阿玛,他的东儿……他大急,喊着:

“紫薇……不要恨我……我不走……我不能走……紫薇……”

尔康断断续续的喊着,感到自己像是从云端往下坠落、坠落、坠落、坠落……坠落到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里,坠落到一堆绫罗锦缎的床上,坠落到一个残破的躯壳里去了。

这个躯壳,正躺在缅甸皇宫里。这是一间充满异国情调的卧室,房里金碧辉煌,到处都是灯火,香烟缭绕。他身上穿着缅甸人的服装,头上的包扎换成了缅甸的头巾,额上有一道伤痕,手脚仍然密密麻麻的包扎着这个躯壳很痛,到处都痛,他忍不住痛楚的呻吟,他的魂魄和他的躯壳,分别在呼唤:

“紫薇……不……要……恨我……痛……痛……好痛……”

慕沙带着宫女兰花、桂花正在捣药,巫师和大夫都围在旁边观察,配药。听到尔康的呻吟,慕沙着急的问:

“大夫,你们两个怎么治的?不是九味药都配全了吗?怎么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他很痛,你们给他止痛呀!”大夫把捣好的药拿了过来:

“这个银朱粉里有罂粟花的种子,对止痛很有效,不过,如果将来治好了,他一辈子都离不开这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