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怀疑渐起(第3/4页)

夜已深沉,烛光映衬下,原来还算俊朗的脸,才一天,已经被丧女之痛折磨得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一直服侍他的老仆实在看不下去,手中捧着热了又热的粥,劝道:“主子,您这样不吃不喝已经一天一夜了,如此下去,您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好歹吃一点吧。”

斐汐渃仍是没有反映地盯着床上的被褥,一遍遍地抚摸着,仿佛上面还有西烈倩的体温一般。老仆无奈地摇摇头,这可怎么得了,继续这样下去,五日后熙王下葬的日子,只怕主子也要跟着去了。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走至床前,半跪着行礼之后,便不再说话。

他的出现,终于引起斐汐渃的注意。只见他盯着地下的男子,问道:“查到什么?”他不相信倩儿就这样死了,虽然多年来,倩儿的身体一直不好,但是经过细心调养,只是比较孱弱,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病重。怎么可能就这样去了,一定是有人想要至倩儿于死地。

一口闷气哽在胸口,斐汐渃难受地低喘起来,老仆赶紧上前为他顺气,斐汐渃轻咳了一声,一反刚才的颓然,对着老仆说道:“把粥拿过来。”他现在还不能死,不为倩儿报此仇,他决不罢休。

“是。”老仆赶紧将粥递上去。

“你快说。”斐汐渃将粥往嘴里送,吃的是什么他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想知道倩儿到底是什么死的。

男子始终低着头,将今天查到的如实回禀:“通过查证,熙王是迷上了天涯芳草里的一个伶人,将这个伶人接到府上几日,熙王就……”

紧紧咬着牙根,斐汐渃掩下一阵阵的心痛,说道:“说下去。”

男子微微抬头,只见斐汐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赶快低下头,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有可能是那个伶人对熙王下了毒,只是现在御医查不出下了何种毒药,还有,天涯芳草已经人去楼空,昨晚陛下去了一趟之后,主事者也死了。”

昨晚他赶到天涯芳草时,正好看见陛下的马车离开,还有主事者的尸体,系中毒而死,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原本灰涩的眸子忽然精光一闪而过,斐汐渃问道:“你说西烈月昨晚去了天涯芳草?”她去干什么,是去查看,还是她就是主谋?

斐汐渃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男子的头垂得更低,不敢妄自猜测,只是如实禀报自己所知的事,“是的,陛下以前就常去天涯芳草,而且陛下与那主事者好像还颇有渊源。还有,不知何故,今日陛下也未上早朝。”

斐汐渃原本轻抚锦被手不知觉地慢慢抓紧,暗哑的声音里难掩寒意,“再去查。越详细越好。”

“是。”男子行礼之后立刻退了出去。

皇位之争,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斐家世代为官,在海域的影响力,绝不亚于所谓的皇族,当年女皇要立西烈月为太女,她是赞成的,他的倩儿身娇肉贵,他舍不得她为国事操劳。

如今,如果真是西烈月加害倩儿,他绝不放过她!

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该为倩儿陪葬!谁也别想躲!

斐汐渃因仇恨而扭曲的脸在烛光摇曳下,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夜幕降临,李缘尽忠职守地立在寝宫之外,已经三日了,陛下未曾踏出寝宫一步,早朝也只是由左相代为宣旨,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为此,她昨夜也曾悄悄潜进寝宫,可是还没能靠近殿内,就被一个白衣男子发现。男子武功高不可测,她不是他的对手,怕暴露身份,她只有立刻撤走。好在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她隐约听见陛下的声音,这起码可以确定,陛下真的在寝宫里,而且,还活着。

李缘还在想着是否调遣心腹再入殿查看,远远走来的一行人,让她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待来人走近,李缘行礼道:“参见后主,惜君。”

“平身吧。”许炽擎略过她,就要向寝宫走去。

李缘立刻起身,后退数步,拦在了寝宫入口,抱拳说道:“后主,您,不能进去。”

许炽擎不耐地呵斥道:“废话,本君乃后宫之主,这皇宫哪里不能进?”今日惜抒来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难道有人想要软禁陛下?

李缘低着头,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让步的迹象,“这是陛下的命令,恕臣斗胆,不能让您进去。”虽然她心中也有疑惑,但是既然她已经接了旨,这就是她的职责。

许炽擎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季惜抒,转而盯着李缘,问道:“陛下的命令?圣旨呢?”难道是陛下把自己关在寝宫里?

李缘摇摇头,虽然有些牵强,她还是认真回道:“是,口谕。”

季惜抒也上前一步,问道:“谁传的口谕,陛下亲自传的?”如果不是陛下亲传,李缘也不可能如此糊涂,但是若是陛下亲传,那陛下是想干什么呢?多日不上朝,朝堂内外早就议论纷纷了。

先向季惜抒行以一礼,李缘才解释道:“是左相持陛下印鉴所传。”

印鉴,那是陛下绝不离身的东西,效力几乎可以与玉玺媲美,难怪李缘不得不从,可是这就更奇怪了,陛下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左相?有什么事情让她不能亲自现身?难道……

此刻就连一向不管事的许炽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追文道:“是什么口谕?”

“这……”李缘迟疑了,圣旨的内容,按理是不需向他们宣读的。

季惜抒和许炽擎同时急道:“说!”

李缘想了想,还是回道:“除左相外,不容许任何人进入寝宫。”他们一个是大将军之子,一个是右相亲侄,或者他们可以想到办法名正言顺的进入寝宫,她也希望这个谜团可以赶快解开。

这是什么狗屁口谕,连个原由都没有,还大言不惭地说唯有左相可以入内,她舒清真的当海域没有人能治她了是吗?许炽擎继续逼近,冷声说道:“本君今日就是要进去。”他倒想看看,李缘准备将他怎样。

李缘并没有亮兵器,只是轻轻抬手,旁边的大内侍卫立刻跑到她身后,站在寝宫门口一字排开,前后排了三行之多,这已经昭示着许炽擎如果想要进去,除非踏过她们的尸体。

许炽擎狠狠地盯着李缘,说道:“你是预备要和本君动武了!”

李缘仍不为所动,微微弓着身,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圣旨不可违!”

“你……”她真的以为他不敢出手杀她?

“闭嘴,要吵滚远点吵。”就在许炽擎亮出袖间的短剑,一场打斗似乎避无可避的时候,一声绵长深厚地低吟却悠悠传来,震撼了所以人的心神。声音不大,轻轻的,却仿佛每一个字都直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