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V三合一

等陆启沛回到新家时,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万幸祁阳将她送回去时,陆家的车夫还等在翰林院外,她乘着马车回了府,也不必费心与任何人解释什么。毕竟翰林院里老人欺负新人是正常的,新人工作多耽搁了下值也是正常的。

陆启沛今日很是疲乏,也没在正堂里多待,径自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路上望见道旁耸立几株青竹,又不由得想到了之前与祁阳的对话——明明是她的公主府,为什么选府布置都要来问过自己呢?公主殿下可不是遇事不决的人,她骨子里霸道着呢!

想着想着,心思便不由地活络了起来。然而陆启沛却不敢多想了,她就像是怕被戳破了窗户纸的胆小鬼,连一点多余的念头都不敢有。

又望了那青竹两眼,陆启沛收回目光,拖着疲乏的步子回了房。

迎出来的人是阿鱼。她已跟了陆启沛许多年,哪怕如今的陆启沛并不再信任她,可其他人却是不知的。因此在她归来后,阿鱼又被派回了她身边,另外再多配了一个小厮跟在她在外行走,其余仍是一切如常。

此刻阿鱼见到陆启沛踏着夜色归来,便很是关心的问了一句:“公子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晚?快进屋去,您可用过膳?这么晚别把胃饿坏了。”

晚膳当然是没用的,但祁阳带来的糕点却很是顶用。陆启沛被她一碟奶糕两盏茶喂了个七八分饱,这会儿并不饿,也并不想再吃什么。因此她边往屋里走边摆摆手道:“不必了。今日事多,很是疲乏,你让人早些准备热水,我沐浴后也要早些休息的。”

阿鱼闻言脚步微顿了下,侧头看了眼陆启沛精致的侧脸。她似乎有一瞬间的晃神,眼中也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在昏黄的灯光下并不明显。

陆启沛没察觉,继续迈步往里,只听她应了一声后便退去了。

回到房中,新家的布置于她而言还有些陌生,不过私人领地总是让人放松的。

今日确实累了,翰林院的老大人们古板又难缠,对于看不上眼的人尤其苛刻。前世陆启沛先在春闱中独占鳌头,又在琼林宴上大放异彩,才名远播的同时自然也得了翰林院中不少人青睐。所以她进翰林院后虽也被刁难,但那都是有分寸的,同时也有她施展所学的余地。

可如今不同,皇帝一言不发就把她打发去了翰林院。翰林院自是推拒不得,可对她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却是没好感,刁难起人来也是毫无负担。

端茶倒水折辱人倒不至于,可帮忙搬个文书传个话,却都是推拒不得的小事。于是小事连着小事,一天下来也将人累得够呛。陆启沛自己都不知道,当祁阳将她拉上马车,她又是凭着怎样的毅力,才会面不改色的陪她满城奔波,甚至一连看了三座府邸!

此刻陆启沛揉着酸疼的小腿肚,回忆起来却发现当时似乎也没觉得有多累——就在看到祁阳的那一刻起,她的心思便没放在自己身上了,连疲累竟也不觉。

这样的经历陆启沛从未有过,可代表着什么,聪慧如她或许不是不知……

陆启沛正走神想着心事,好看的眉头不自觉蹙起,阿鱼却在此时吩咐完回来了。

她不仅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只汤盅:“公子,您今日劳累一天,晚膳再不用对身体不好的。不如便喝碗汤吧,好歹暖暖胃。”

陆启沛闻言回神,而后不动声色的瞥了那汤盅一眼,也没拒绝:“知道了,你放下吧。我现在不想用,晚些时候再喝。”说完又道:“你去催一催热水,要快些。”

阿鱼无奈,只好将汤盅留下了,又去外间催人送热水来。

走时一步三回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阿鱼总觉得公子失踪被找回来后,便对她疏离了许多,无事甚至不让她在房中停留……这样的转变让她有些惶恐。

陆启沛却没心思去猜阿鱼的想法,她只等人走后便望着那只汤盅皱了眉——许是前世留下的阴影,但凡阿鱼送来的东西,她都不敢再入口。

今次自然也是一样。防人之心不敢无,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再死一回!

陆启沛叹口气,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正要去将那汤盅里的汤处理了,起身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又改了主意。她将汤盅里的汤一分为二,一半如常倒掉了,一半却是倒进了一只茶盏中,而后又将那带着骨肉的汤水放到了院子一角,颇为隐蔽。

在这儿住了几日,陆启沛便发现了,她这院子附近总有野猫出没。春日的半夜里,野猫叫得颇为渗人,有时候那声音近得仿佛就在窗下。

野猫要在外找食,对于各种食物几乎来者不拒,这汤今晚八成是有猫来吃的。

陆启沛放下茶盏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后果,她只是防备得有些累了,想求一个安心罢了。她也不觉得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想要她的命,因此汤水无碍,纯粹喂猫。

一天的疲惫在热水的浸泡下逐渐舒缓,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抑制的困倦。怎样的旖旎心思,如何的防备戒心,都抵不过这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睡意。

陆启沛也不委屈自己,沐浴过后擦干长发,很快便躺回床上睡着了。

这一晚她做了个梦,梦里有祁阳,梦里有桃花,时间好似又回到了那年她们在清水河畔的初遇。在梦中她似乎明白了祁阳喜欢桃花的理由,醒来时却是一阵怅然若失……

什么那年初遇?重新来过之后根本就是近日时光。而且她们在桃花林里的美好初遇也没了,今生不过是公主殿下偶然路过,在路边捡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放牛娃”——只这样一想,竟有些后悔当日装扮了,邋里邋遢恐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清晨刚醒,陆启沛拥被而坐,脑子里迷迷糊糊想了许多。

而后还没等她回神清醒,意识到自己一时放空都想了些什么,就听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她被惊了一下,初醒的茫然瞬间褪去,硬生生打了个激灵。

此时天色尚早,窗外不过蒙蒙亮,想来还有许多人都如陆启沛一般尚未睡醒。而这一声惊呼惊动的显然也不止是陆启沛一声,外间很快就添了人声,细碎的言语扰得人心烦意乱。

陆启沛彻底清醒,带着两分疑惑,起身后更衣束发,也没唤阿鱼,自己便出去查看了。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晚间清晨犹带寒意。尤其是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被那迎面的晨风一吹,再多的困倦也都留在屋里了。

陆启沛打开房门就被微寒的晨风吹了一脸,她眨眨眼睛踏出房门,一眼便瞧见了院子一角围了两三人,具是新来洒扫的仆从。不过围观的人显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围着的地方——陆启沛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昨晚她放茶盏喂猫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