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跗骨(第5/5页)

“卫东,你真叫我失望。”母亲严厉地看着他,“如果你对那个陶安可真的没有一点那方面的心思,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掉了我给你找的婚事?”

严卫东沉默了下来。

“要我信守承诺,也可以,这周六,我给你安排了相亲,你去见见吧。”

“好。”

周六严卫东相了亲,周日陶安可就收到了消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办公室里,轻轻笑了起来。

那个女孩儿是个大家闺秀,和严卫东也算志趣相投,很快,她就从女朋友变成了未婚妻。严家大少爷的订婚宴很是隆重,在希尔顿酒店的顶楼,整个秦城的巨贾几乎都来了。陶安可也去了。

她穿黑色的低胸晚礼,烫了卷的头发有一缕垂在颊边,坐在露天的天台上抽烟,性感的像只野猫。

不断有人来搭讪,她都没有搭理,一双眼睛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台上的一对璧人。

严卫东下意识地躲避着她的目光,他不敢看她,整个晚上,几乎快要把脖子扭断了,直到宴会结束,他被灌了几杯酒,微醺地到酒店房间稍事休息。

他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却突然感到温热的气息逐渐靠了过来。

“严卫东……”陶安可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严卫东睁开眼睛,看着半裸的陶安可居高临下地看他。她骑在他身上,就像是八年前一样。

如果说八年前的陶安可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散发着魅惑的香味。

八年前那个青涩的姑娘忽然和此时性感妖娆的女人重叠在一起,严卫东头上的那根线,瞬间绷断了。

“我长大了,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最后的意识,是陶安可在他耳边亲昵地说道。

那天,严卫东的未婚妻来找他,是陶安可开的门,她是故意的,迎来了一巴掌和一句“不要脸”。

严卫东醒过来,看着陶安可半边红肿的脸和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突然间连发火的冲动都没有了,他问她:“值得吗?”

“为了你,值得。”

严卫东第一个未婚妻就这样被陶安可搅黄了,严卫东的母亲大怒,买凶杀人的心都有了。

又是一年,他的第二个未婚妻,也是陶安可搅黄的,她向来决绝,把他们俩的照片寄到了女方家里,不必说,又是一次天崩地裂。

这一回,严卫东没能保下她。

陶安可在停车场被几个男人堵了,打断了腿。

严卫东看到她时,她正躺在医院里,一边输液一边用手机遥控指挥着公司运作。

“收手吧。”严卫东疲惫地看着她。

“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可能了,严卫东。”陶安可嗤笑,“还有,让你妈少废点心思对付我,你那个二叔,已经把大房逼到山穷水尽了吧。严大少爷,继承权你还要不要了?就算你不想要,你那个妈也不想要了吗?”

严卫东并没有告诉陶安可,到了这个地步,严家内部其实很多人已经软化了。他们算是看清楚了,严卫东是彻彻底底地栽在陶安可手里了,这位大少爷的名声也算被她毁了,要找大家闺秀,那肯定是没人肯愿意了,找小门小户的,还不如找陶安可呢。

只有严卫东他妈,打死也不肯同意这门亲事,事情就又僵住了。

严家一共三房,大房二房为了争权,咬得死去活来,只有三房超然于外,和陶安可还是旧识,竟也跑来探病。

“小兔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毅力可以啊。”

“九年了。”陶安可感叹道。

“我这辈子头一回佩服一个小丫头片子,那就是你了。”严老三竖起了大拇指,“不过卫东对你,也是够好的。他小时候立志要当医生,说什么也不肯继承家业,你知道他后来为什么同意的吗?”

陶安可瞪大了眼睛看他。

“九年前,他妈就知道你了,她不高兴,想弄你,卫东跪下来求她,同意放弃自己的理想,同意出国读书,她才放了你一马。”严老三啧啧说道,“那天我在,卫东从小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头一次见他露出那种表情来。所以说啊,小兔子,我服你,也服卫东。”

陶安可开始和严家老二合作的消息是严卫东他妈告诉他的。优雅从容了半辈子的女人在家里气得摔东西,严卫东躲过了一个擦过头皮的砚台,听着父亲在里面絮絮叨叨地劝着:“好啦好啦,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我早告诉过你,别逼得人家太狠,现在好了,人家由爱生恨了。我倒瞧着,别的不说,这个陶安可对咱们卫东那确实是真爱啊,这都多少年了,以人家现在在秦城的地位,什么人得不到,非得缠着卫东,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

“我呸!就算她现在是秦城首富,她那个出身,和卫东也是高攀了!再说,她现在可不见得就喜欢咱们家卫东,最近不是和老二勾搭上了?我看她啊,谁是严家的当家人,她就去勾搭谁!”

“妈……”严卫东皱着眉头开了口,“别这么说她……”

“怎么,这就心疼了?心疼了你就去把她娶进门,看能不能让你二叔手下留情,把公司的股份再还给你。”

“妈,你不了解她。”严卫东攥紧了拳头,摇了摇头,“你们不懂她。”

严卫东有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只不过一个月,这个预感就被证实了。

他是在警察局里见到陶安可的。

她去警察局自首,理由是帮助严家二房窃取商业机密,二房不但没拿到控制权,眼瞅着就要有吃牢饭的风险,严卫东他妈如今正傲然地收割战场,跟二房的谈判更是盛气凌人。

而陶安可规规矩矩坐在看守所里,随时准备受审。

“卫东,你知道吗?我十六七岁的时候,确实不懂。我根本不知道,从你那个高高在上的世界里看下去,像我这样的姑娘,连一只蝼蚁都算不上。我在你家人的眼中,微小到根本不存在。后来,我明白了,那个高度,我一辈子都达不到。我想,这该怎么办啊,这样的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跟你在一起。”陶安可看着严卫东,嘴角带着笑意。

严卫东认真地看着她。

“我想了好久好久,才想明白了。没法子啊,我只能不要脸地赖着你,像跗骨之蛆,赖着你,让你甩不掉,逃不了,等到实在受不了了,认了命,也许我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你成功了,陶安可。”严卫东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睛,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随时都要崩溃了似的,“陶安可,你成功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甩开你了,哪怕你后悔了,哪怕你要走,我也会抓紧你的手,死也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