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毒计(第2/4页)

“你们如何这样看我?”阳角不禁后退一步,心虚道。

师甲盯住阳角,切齿道:“为何设这毒计诬陷屈大人?”

“我如何诬陷他?确是屈大人逼我……”阳角还欲争辩,师甲抬手一记掌掴,怒斥道:“荒唐!我们跟了屈大人这么久,屈大人品性如何,你我谁不清楚?他若是贪恋钱财之人,又何必与景连交恶,得罪这一众农奴主!”

阳角捂着赤红的脸,哀声争辩道:“信不信自由你们,反正陈大人信了!难道陈大人比你们还糊涂不成!”朱耳暴怒,一把揪住阳角衣襟道:“你小子狼心狗肺,吃里扒外,我早知你与那些恶霸素有结交。屈大人此番回来,我以为你能略有收敛、好自为之,不想你竟变本加厉,用这恶毒之计陷害大人!屈大人对权县百姓如何,对你我如何,你良心何安?”

“放手!放手!反正事已至此,索性鱼死网破,再让你俩与他一起蹲大牢!”阳角嘶叫道。

“你!”朱耳一把拎起阳角,将他逼至墙角。师甲疾步过来对朱耳道:“朱耳!冷静点!放开他!”

朱耳一哼,拖着阳角一把推出门外,怒吼道:“滚!”

阳角翻身起来,回身看看两人皆眼色血红,猫腰疾步离开。

“先生,现在怎么办?”朱耳看向师甲,深深一叹。

师甲亦敛眉叹道:“我们且来速想对策。”

人群熙攘,围成一圈,叫好声此起彼伏。

两名少年用力拉直一根绳索,绳索之上,莫愁戴赤色面具,着一身曼妙青袍,一双赤足轻盈跳跃旋转,作绳上舞。

面具之后,莫愁忽然看到人群中似有屈原,不禁猛然一怔,脚下一偏,从绳上甩了下来。

众人一愣,随即嘘声一片:“什么绝活!”“何不练好了再出来!”

莫愁置若罔闻,只怯怯抬眼往人群看去,才看到刚刚不过是个与屈原有三分相似的男子,不禁心中一戚,茫然起身走到一边。

其他姑娘急忙上前救场。青儿过来坐在莫愁身边,轻声道:“莫愁姐,摔疼了吗?”

莫愁摇头轻叹道:“不碍事,只是好久没跟大家一起表演,舞步都生疏了。”

“不要紧,姐姐刚回到百戏班,过几日必定会好。”青儿这几日看莫愁失魂落魄,如何不知她心事,但又无从安慰。莫愁浅浅一笑,轻轻点头。

是夜,百戏班众人回茅屋休息。莫愁靠着墙壁独坐,满目怆然,青儿心中轻叹,默默去陪她坐了一会儿,她已听说屈原之事,此时却犹豫是否告诉莫愁。

略略挣扎,青儿吞吐道:“莫愁姐姐,你可听说屈大人之事?”

莫愁猛一抬头:“他怎么了?”

青儿微微一顿,低声道:“说屈大人私吞税款,已被打入大牢。我真不信屈大人会这么做,这要真被定罪,当真是大麻烦了。”

莫愁狠狠一凛,她这几日渴望又抑制自己听到任何关于屈原的消息,不想果真听到,竟是这般险恶。

青儿挽住莫愁的手臂,靠在她肩上道:“莫愁姐姐,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我亦不想你与他再有任何关联,可不知为什么,一听到这消息,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你。”

听到这话,莫愁方觉得此时亦不是当初,可以随意为他挺身而出,只默默垂头道:“罢了,他是死是活已与我无关。”

青儿不再说话。百戏班的女孩们也三三两两靠着,渐渐睡着了。这一夜无风无雨,只偶尔传来的鸟鸣。直到天光渐明,薄金色的阳光透过屋顶稀疏的茅草照进来,青儿懒懒地睁开眼睛,做一个舒展的欠伸,一扭头,却发现原本在身边的莫愁不知去处,连她放在墙角的行囊亦不见了。

“青儿,你知道莫愁姐去哪儿了吗?如何一早就寻不见她?”一个姑娘跑过来问。青儿一怔,蹙眉思忖片刻,便去与百戏班姐妹交代几句,疾步跑出了茅屋。

权县街市,百姓簇拥在告示旁,有识字之人与众人细细解释这布告之意,勇伢子皱眉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屈大人如何会做这等事?”

“是啊,屈大人如此好人,我们亦不信!”百姓纷纷应和。勇伢子一顿,不禁高声道:“屈大人为权县父母官,此时有难,我们当为屈大人申冤!”

“对,我们同去为屈大人申冤!”百姓们纷纷喊了起来。群情激奋中,莫愁身着男装,凝神看着告示。正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搭在莫愁肩上。莫愁转身一看,竟是青儿。

“莫愁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青儿将她拉至一边,眼神熠熠道。莫愁略略一窘:“我,我只是想救他,毕竟他为权县做了那么多事。”

青儿略略思忖,看向莫愁诡谲一笑:“这还不简单?我这就组织人,准备劫狱!”莫愁却摇头道:“不妥,以他的性情,就算死,也不会愿意我们劫狱。若真是劫狱,我们便是帮他把罪名坐实了。”

“那可如何是好?说是人赃俱在,屈大人已下入大牢,万一审理归案……”青儿焦急道。

莫愁眼神熠熠,看向那边仍在热议的人群,沉吟道:“既是恶人陷害他贪敛百姓钱财,那我们便证明他如何为百姓谋利!对,我们写一封万民请愿书与大王!”

莫愁确实了解屈原,师甲那边本想请狱卒喝酒伺机下药,迷倒狱卒将屈原救出,可他借探望之机,将全盘计划告诉屈原时,屈原却一口回绝了师甲的好意。

是的,他宁愿伏清白而死,亦不愿以罪臣的身份逃之夭夭。而此时,陈轸已拿回证据,一路驰回郢都,正赶上兰台早朝。

面对满朝文武,楚王盯住陈轸,抑制怒气道:“陈爱卿,你可查清楚了?”

陈轸坦然道:“事实确凿,人赃俱获。”

屈伯庸与昭和大惊,景颇心中冷冷一笑。楚王不禁大怒道:“岂有此理!不谷力排众议让他做了县尹,他竟然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屈原身为县尹,徇私枉法,贪财暴敛,大王必要严惩屈原,令他人为诫!”景颇出列一拜,朗声道。

陈轸微微皱眉。其实此事虽人赃俱在,但他亦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然而此时自不是分析说理的时机,便只好一言不发。正在这时,屈伯庸跪倒在地,满面惶恐:“大王,犬子性格莽撞,行事激进,但如何也做不出贪赃枉法之事,恳请大君明察!”昭和亦出列拜道:“大王,屈原虽性情不羁,不拘礼法,但若说他贪腐敛财,老臣亦不能信。”

“哈哈哈,昭大人,你身为屈原岳丈,自然不信。但此事人赃俱在,昭大人莫非要置国法于不顾吗?”景颇道。

“你……”昭和脸颊赤红,却无言可辩。

景颇冷哼一声,看向楚王道:“大君,这事再清楚不过,屈原假公济私,利用大王仁心,强令农奴主归还供尝,却又瞒报户数,克扣例钱,为己敛财。此等欺上瞒下之恶行,依楚律,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