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望断归途各云霄(第2/6页)

刚走到城门口,就感觉到几束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有人立刻转身,朝着城内走去。想来是云连邀的手下去通知对方了。

她视若无睹,四处打量,忽然双目一亮,牵着马朝着一个熟人走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蓬莱城蓬莱山庄的继承人任亦白,也是这次武林大会的操盘人之一,同时也是此番会后名声大噪的年轻后辈。只见这任亦白正与几个背着刀剑的江湖弟子侃侃而谈,一一惜别。

她才念起,自从武林大会结束后,不过数日。如今正是各门派返回自己居地的时候,作为蓬莱山庄庄主任天煌的儿子,任亦白也要尽尽与武林同道交好的任务。

单从除魔卫道这等正派人士所为,苏袖对任亦白是没有任何意见的,甚至要为其雷厉风行、层出不穷的好手段而叫好。

低头想了想,苏袖在那些人离开后,牵着马走到任亦白面前。

这位清俊儿郎微微一愣,显然是想到当日的连玉山围剿,正是这个女子以一人之身挡在了众多好汉面前,使得萧茗与剩余魔门中人能够安全离开的主,不觉大为尴尬,拱手说道:“原来是苏袖姑娘,你真是快要急死我了。”

见其这么说,苏袖倒是没想到,她至少以为会费点心机的与其周旋一番,沉吟了会便好奇地问:“我不出现你急什么?”

“惜香公子简直要拆了我们蓬莱山庄的大门啦!”任亦白苦笑,惜香公子的身份江湖人尽皆知,却为了个如今亦正亦邪的女子,险些就要与蓬莱山庄绝交,对于蓬莱山庄而言,长天坊做出如此态度,当真是让他们措手不及。及至见到苏袖俏生生地站在门外,才舒了口气。

苏袖蹙眉,旋即展颜一笑,“那劳烦任兄替我去与白锦通报一声,便说苏袖这次是收到九天门的邀请,要与云大门主前往景安游历一番。”

任亦白心道,这女子忒地水性杨花,一会儿是惜香公子,一会儿是地狱门门主,现在又是九天门门主,当真是深不可测。思及此,向来身正言谨的任亦白更是不敢直视他心目中的妖女,连忙拱手,“只要白公子不寻我蓬莱山庄的晦气,便怎样都好啊。”

苏袖心道,只要你能把原话一字不落地说了,自然更好啊。

果不其然,话刚落音,就看覆着银丝软甲的云连邀骑着高头大马一路驰来,爽朗地笑说:“几日不见,云某对苏姑娘当真是想念得紧。”

苏袖冷哼了声,心中恼恨极了他,“几日不见,云门主也十分让苏袖惦念。”

云连邀招了招手,显然根本不打算让苏袖入城,而是从城门内驰出一辆用深蓝色锦布装点出的马车,自己先行钻了进去,转身伸手向苏袖。

这双手……

苏袖的眸子微微一黯,难怪云连邀总喜爱将手藏在袖中,亮出来后与水运寒的那双修长雅逸的手有何区别。当初自己没有发现,如今看见同样的这双手,心情更加沉重。硬是憋住了将要袭出眼眶的泪水,她回身抓下绯夕烟准备的包袱,将白马交给九天门的门人,才搭着云连邀的手登上了马车。

一系列的行动没有花出多少时间,可以说也仅仅是瞬间而为。云连邀与任亦白笑了笑算作招呼,就让驾着马车的人抽鞭上路。

车身微晃,苏袖也没想到云连邀居然如此迅速,而她亦与此人没什么话可说,半晌也只是沉默不语,直到云连邀自己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问道:“你与亦白说了些什么?”

苏袖自然知道他要问这个,“怎么,你很关心?”

云连邀笑了笑,那双唇的弧线令苏袖一阵恍惚,不觉撇过头不再理他,也不去看他,听他回答:“不是很关心,因为我亦有对策。”

“喔。云门主算无遗策,自然是毫不惧怕。”苏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云连邀很认真地说了句:“不,我只输给过一个人。”

苏袖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对方,但见这人眼中,却是没由来的灼灼暖意,便知他或者说的正是自己,因为若非有她,萧茗恐怕早已没命下山。不觉无奈蹙眉,“输赢有何重要,我的小命就把握在你的手上,前路更是未卜,还想怎样。”

云连邀叹了口气,“你若不是……那前朝公主,该有多好。”

苏袖心底也是微微一痛,他所谓她明了。若她只是个小小婢女,当年还是水运寒的云连邀亦是表达过爱意,至少不会反目成如今这般。

她忽然鼻息一窒,呆呆地转向云连邀。难道说……他真个喜爱自己?可恶!可恨!简直是可笑!她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到荒谬,却哪里想到对方的声音忽然一变,就是那个伫立桃花下的白衣男子,笑意温然的轻唤了声,“袖儿……”

苏袖揪紧了自己的心口薄衫,根本不敢看他,口里冷冷地回道:“我的运寒大哥……已经死了。你不要再用他来动我心神,没有用了。”

“江湖险恶,你何必掺和进来,将玄天八卦交出,我自然会好生保护你。”他不依不饶,依旧是水运寒的款款深情。

苏袖嗤笑了声,“保护?在我腹中下了蛊毒,便是你所谓的保护?”

目光直直射在云连邀的眸中,他明白,他二人再无旧情可言。以微不可闻的叹息结束了水运寒短暂的出现,云连邀还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晓得我们要去哪里?”

苏袖看了眼前路,亦是茫然不知的表情,“难道不是景安?你应该是要拿我去见凤以林的。”

她直呼凤以林的名字,然则云连邀眸中并未显出不快的神色,他掀开车帘,帘外绿树青山依旧,却只少了游山玩水的心情,否则与佳人乘与马车之上亦是一件美事,而云连邀心里其实亦是矛盾重重,这也是为何此番送苏袖入宫,也只是他一人而为之,没有带上其他人。

“不是景安。”云连邀只是回了这四个字,为了谨慎,他却是连准备去往哪里的解释都欠奉,以至于苏袖心中狐疑连连,不是景安会是哪里?但她自然也没有追问的兴趣,此番离开萧茗原本就郁结难消,眼下前路渺茫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索性摆出一副不太合作的态度,对任何事情都兴趣缺乏,令云连邀一时也觉心头难受。

若非他亲手扼杀了这女子对自己的信任,她一定不会是如今的这般表现。

断情。正是要对她残忍,对自己残忍,才能完成大事儿。

就这么大约行了一路,到了差不多酉时,云连邀才问了句:“饿了吗?”

苏袖好意思说自己不饿吗?却又不想答理他,所以还是默不做声。

“柴子进,到哪里了?”云连邀问驾车之人,或者也是心腹,至少武功不会太弱,否则云连邀如何能放心让他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