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5页)

陆家二老满面荣光地进了会场,我正和陆泽安说话,冷不丁目光对上门口的人。

顾樱今天的装扮费了不少心思,她长得中等偏上,算不上好看的类型,今天悉心打扮了一下着实让我惊艳了一番。她对着我微微上扬嘴角,笑里藏刀。

我视若无睹,站起身来向陆家二老打招呼。

王阿姨一眼都不曾看我,正色道:“裴兮,你坐错位置了。位置上都写了名字,你没看见吗?”她指了指不远处陈柏杨那一桌,“你应该坐在那里。”

陆泽安快我一步替我解围:“位置上没写名字,裴兮应该可以坐在这里吧。”

“不可以。”王阿姨提高了声调,成功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耳边传来窃窃私语,我下意识地往后退,“这是给陆家儿媳妇的位置。”

陆泽安抓住我的手:“妈,所以这是裴兮的位置。”

王阿姨漠然问我:“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

“妈!”

“泽安,我有位置坐。”我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和阿姨发生冲突。我望向不远处的爸爸妈妈,他们担忧地看着我,我莞尔,缓步走过去。

顾樱不客气地坐在本该属于我的位置,顺便向我投来胜利的目光。我装作无所谓,心里的醋坛子早翻了一地。

原来顾樱这次回来是为了陆泽安,我早该想到的。

陈柏杨低声道:“这么忍气吞声的,真不是你的风格啊。”

他的语气很无奈,我用同样的语气回他:“我要留在陆泽安身边,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我苦笑了一声,“我只是觉得没办法跟我爸妈交代。”

我压低声音,不让同桌的爸爸妈妈听见。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傻姑娘。”他将手机随意地丢在桌上,“你不用考虑我,我和顾樱终究是算不上有什么关系的。还有我跟你说过的,白以南和陆泽安打架的最终目的。”

他意有所指,我恍然大悟。

这件事大概跟顾樱脱不了干系,我说呢,怎么这么巧,白以南从美国回来,她也回来,呵,原来两个人早就结了盟。我不得不说白以南的确聪明,走对了一步棋,足以让我和陆泽安接下来的路举步维艰。

顾樱是他的棋子,也是他的盟友,他们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我还在想着,忽地有人在身后问:“介意这里添个位子吗?”

我一愣,回过头正对上陆泽安的视线。他柔柔地看着我,眼里满是宠爱。

“当然不介意。”陈柏杨自动往旁边挪了挪,让服务员在这里添了一张椅子和一副碗筷。我在心里暗笑,得意扬扬,懒得去看主桌的情况,想必顾樱的脸此刻一定变成了猪肝色。

陆泽安正常地与我说笑,丝毫不介怀刚才发生的事。

晚宴真正的高潮是服务员送来一个匿名的礼物,里面是一只亲手制作的香囊,王阿姨捧在手里爱不释手。

“真是有心了。”王阿姨把香囊收起来,“知道我睡眠不太好,专门做了一个凝神的香囊。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在场的宾客纷纷猜测送礼物的人,陆泽安抿了口红酒,无意间瞥到我的手指:“你的手怎么回事?”

我慌忙遮起食指上的伤口:“没事,被东西扎了一下而已。”

“我看看。”

“没事,真没事。”

他执拗地握住我的手,仔仔细细把我的手指看了好几遍:“被扎了好几次,你到底干吗了?”

“哪有干吗……就是不小心嘛。”

他责怪我笨手笨脚,我吐吐舌头不多言语。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主桌,王阿姨正和顾樱聊着,眉眼间都是笑。陆泽安给我夹了一块鱼,塞到我嘴边,在一桌人诡异的目光下,我把鱼含进嘴里,耳边蓦地传来王阿姨的声音。

“没想到我上次无意间提到一次你就记住了,还麻烦你亲手做了个香囊,真是谢谢你了。”咀嚼的动作猛地僵住,我侧过头看向顾樱。

她先是一愣,随后,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回道:“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

手不自觉地抓紧,指甲似乎就要嵌入皮肉里,我大力地咽下鱼肉,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火一样疼。

慌乱中我站起身,不去理睬陆泽安不解的目光,留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很快回来”就仓皇而逃。

这座城市的夜晚寂寞得有些不正常。

站在酒店的门口,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脸上,眼睛酸涩得难受。我伸手揉了揉眼帘,被指腹的粗糙感弄得极不舒服。

我注视着左手手指上的伤口,那些早已结痂的部位似乎又疼了起来。

陈柏杨发现我做针线活的时候惊讶得合不拢嘴。把布料随身携带,上课缝针,下课缝针,拆了缝,缝了拆,如此重复多次之后,终于完成了送给陆泽安母亲的礼物。

我想,大抵我为了讨好陆泽安的母亲真是绞尽脑汁了,按理说,我这样的性格是不会对谁卑躬屈膝的,唯独为了陆泽安,我选择低声下气。

没有当面送礼物,生怕尴尬,礼物没有署名,怕王阿姨知道是我送的随手丢掉。

就算她不知道是我送的礼物也没关系。

就算她觉得礼物粗俗寒酸也没关系。

就算她嗤之以鼻也都没关系。

我第一次那么努力地想表达心意,末了,心意没表达成,连署名权都被人家占了去。

无奈地叹了口气,整个人沮丧到了极点。

生活往往与期望背道而驰。

想堂堂正正地站在陆泽安身边,想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想忘掉以前所有不愉快的过去和陆泽安走下去,这些念想似乎都变成了奢望。

入冬的天气,刺骨的寒意伴随着晚风侵袭我的皮肤,我抱着手臂准备往回走,却有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白以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站在酒店的正门口,直直地看向我。

不打算同他说话,我淡然从他身侧走过。

他忽地伸出手,紧抓住我的手臂。

他的掌心很暖,冷暖交织的触感让我不禁一颤。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处响起:“还要进去被侮辱?”

我没看他,佯装毫不在意的模样:“与你无关。”

“就算你送再贵重的礼物,陆家也不可能回心转意。”他冷冷地开口,一句话,直接戳到我心坎里。他竟然知道礼物是我送的?“现在,你、裴氏,在陆家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他还有脸同我说陆家和裴家?真是可笑。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我抬眸恶狠狠地瞪他,“裴家和陆家今天的关系,还不是拜你所赐!白以南,你真卑鄙。”

我的任何恶毒字眼在他看来根本无关痛痒。

甚至,他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只是不咸不淡地开口:“卑鄙?裴兮,别告诉我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过如此。真让我失望,你要知道,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