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4页)

他大力地按住我的肩膀,难以置信地低吼:“不是的裴兮,你只是暂时被陆泽安迷惑了,如果你今天和他结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被他捏得生疼,咬住下唇不吭声。

我以为他懂了、他放下了,没想到他终究是没有想通。

“白以南你冷静点,听我说。也许到最后,我们结婚的对象并不是当初我们最爱的,却是最值得我们托付一生的人。你总是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所以看不见别处的风景。白以南,回头好吗?看看于晴,她一直在等你。”

“你叫我怎么回头?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能回头吗?”他不顾我的挣扎死死地抱住我,“裴兮,我为了你已经什么都不要了,为什么你不愿意回头?我们回到过去不好吗?你要钱、要地位,我都可以给你!你回来吧裴兮……”

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些:“白以南,你的感情已经扭曲了。”

“扭曲?”他放开我,冷笑一声,“我告诉你我很正常!”

“白以南……”

“闭嘴!给我闭嘴!”

后来我在白以南的抽屉里发现了他精神失常的证明。如果我早知道他患有精神病,我一定不会说那些刺激到他的话,他也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

“白以南,你怎么了?”我意识到他的状况有些奇怪。

他捂住头,红着眼盯着我:“裴兮……你不是裴兮!”

“我是裴兮……白以南,你怎么了?”

“滚!你不是裴兮!”他怒吼道,“你给我滚!滚!”

我不明所以,想要靠近,试图平稳他的心情,可他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用力地一推。

我惊恐地尖叫着往后退,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冲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我差点喘不过气来,“砰”一声,整个人撞在背后失修的栏杆上。他的力气如此之大,栏杆猛地断裂,我重心不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脚下踩空,没有支撑物,后仰着往下倒去。

“啊——!”

“裴兮!裴兮!”

扑通——

刺骨的寒意从毛孔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呛了几口水,扑腾着呼救。

“救命!我不会游泳!”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小腹一阵钻心的疼,伴随着凉意扩散到神经里。我没了力气,只能虚弱地求救。

泽安,救我……

救救我们的孩子……

一波盖过一波的痛感让我再无反抗的余地,只能顺着冰冷的江水慢慢下沉。

泽安,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吗?

泽安……我好想当你的新娘,好想为你生宝宝,好想跟你一起经营陆氏和裴氏,好想跟你一起直到老死……

对不起,是我没有守信用。

“看得见是什么颜色吗?”

“红色。”

“你还记得是在哪里出事的吗?”

“A江。”

“你叫什么名字?”

“裴兮。”

我不记得是被谁救起来的,更不知道是怎么到了医院,又是怎么醒来的。印象中,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醒来的时候,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确定我没有失忆、大脑正常,才允许家属朋友进来。我一眼就看见了眼睛哭得红肿的陈柏杨,还有他身后的陆泽安、爸爸妈妈、于晴,还有……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是薛凝吗?那是薛凝吗?

我费力地想要坐起来,陈柏杨跑过来让我好好躺下。

我张开干涸的嘴唇,有气无力地问:“是你吗薛凝?是你吗?”

“是我。”听到我叫她的名字,薛凝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走过来抓住我冰冷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裴兮,你先躺着,等你好些再说。”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突然伸出手捂住了小腹。

意识到我的动作,陈柏杨的眼泪又溢了出来。

我死抓住薛凝的手不放,愣愣地说:“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吧?”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回答我,妈妈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哭,于晴捂住脸小声地抽泣起来,陈柏杨偏过脸,不让我看他,陆泽安抿唇站在我身边,眼眶红红的,整张脸苍白得可怕。

“说话……你们说话啊。”我哽咽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回答我啊……”

“裴兮。”说话的是陆泽安,“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他话音刚落,我松开握住薛凝的手,抱住被角,噤声了。

薛凝捂住嘴,哭出声来。

我盯着刷白的天花板发呆,就这样一直看、一直看,看到眼睛酸得实在难受,才把他们一行人轰走。

“你们走吧,我想睡了。”

我没有哭,没有闹,平静得就像什么也没有听见。

陈柏杨欲言又止,被薛凝拉出了病房。我看着他们把门关上,又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左手在小腹上轻柔地抚摸着,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像是被人在胸口狠狠地开了一枪,贯穿了我的整个心脏。它像是跳累了,跳不动了,停住了。

这是个梦吧?

是啊,是个梦啊。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定是在A大的图书馆里,复习累了打了个盹。

我闭上眼,再没了泪水。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医院里度过了难熬的岁月。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我变得沉默寡言,平日里除了发呆就是吃饭睡觉。

等我最终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的时候,转眼间又过了一个冬天。

从薛凝那里,我得知了婚礼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包括之前,她消失以及她默默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当初薛凝因为家里破产而鬼迷心窍地偷了宋莎莎的戒指,我替薛凝扛下罪责之后,白以南找到了她,给了她一百万让薛爸爸治病,要求是告诉他这些年她所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情况。薛凝为了那一百万出卖了我,把我和陆泽安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去,这为后来白以南的复仇计划做了很好的准备工作。

但说到底,薛凝还是把我当朋友的,出卖了我之后,她觉得内疚,为了了解我最近的情况,她在贴吧注册了一个账号,也就是当年在麦当劳失之交臂的那个女孩子。

薛凝其实一直在我身后默默地帮助我,包括在陆泽安母亲的葬礼上,是她告诉陆泽安我被顾樱困在了洗手间;包括我掉进江里,如果不是因为她早早地发现白以南带走了我,并且坐着出租车赶过来的话,恐怕我早就没命了。

她把所知道的有关白以南计划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一开始,白以南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有轻微的精神疾病,回国之后更加严重。他因为我和陆泽安在一起而受到刺激,最终酝酿了一场复仇计划。他在美国找到顾樱,并和顾樱达成了协议。正如我那天在卫生间里听到的那样,那次在陆泽安的教室里,白以南强吻我的照片是顾樱拍下来并发给陆泽安的妈妈的,那天陈柏杨在学校里看见顾樱并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