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如何回忆我(第2/5页)

在顾潮生已经和我不在一个班上课,平日里也鲜少和我联系的那段日子里,我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就以为沈明朗要来拯救我了。

可惜,我错了。

一年前,我去参加一个聚会,等上菜的空当,饭桌上大部分人在闲扯,我百无聊赖地低头刷微信,发了个呆呆的表情给沈明朗。

他很快回复,怎么了?

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不知怎么,话题就扯到了从前上学的时候。我故弄玄虚跟他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他好奇地问,什么?

这个秘密是关于阮静。

班上传闻说,沈明朗在成为我的同桌之前,似乎追过阮静。但他耐不住女生骄傲,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

我对他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八卦,所以,也没有问过他和阮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有一次,闺蜜匆匆跑来跟我说,让我放学叫上顾潮生一起回家。

所有人眼中,顾潮生是我青梅竹马关系要好的发小,我忍不住追问闺蜜,究竟发生了什么,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闺蜜小心凑到我耳边,说,你还不知道吗?阮静找了人在学校门口要堵你。

说着,还不忘比划一个“嘘”的手势,敬告我一定要小心,别一个人出去。可我听到的重点,却是“阮静”两个字。为什么是她呢,她和我什么仇什么怨?

我追问闺蜜,得到的答案,是我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沈明朗的名字。

阮静跟好多人说你坏话啊,说白了其实就是她自己还在考验沈明朗的耐心,没想到,居然眼看要被你抢先了。闺蜜说到这,还不忘有点长我威风地一笑。

“抢先”两个字,却不知怎么,狠狠击中了我的自尊心。

一想到,我竟然要为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担惊受怕,当时一心认定绝对只会喜欢顾潮生一个人的我,像只刺猬般竖起了满身的刺,防卫技能大开。

我找了顾潮生陪我出学校,远远便看到阮静一行人朝我们这边走来,我竟然一咬牙一闭眼,顺势抓住了顾潮生手腕,故作亲昵,实际小声跟他说,壮士,救我一命!

顾潮生秒懂了我的意思。

接着,我便看到阮静诡异的眼神,趁她们顿在原地止步不前的时机,我拉着顾潮生飞快地跑掉。

路上,我甚至还在为顾潮生的拔刀相助而窃喜。

我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刻起,沈明朗这个名字,已经被我亲手剔除在可选范围之外。

他徘徊在我的学习之外,我的社交之外,我的钟爱之外,我的……犹疑之外。

我疏远了他。

17岁是会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小题大做,一赌气就很长时间的年纪。我觉得自己为了沈明朗受了委屈,却死活不愿意跟他摊牌,理由也简单,我怎么可能在他面前刻意去说别的女生的坏话呢?

看起来简直就像在吃飞醋,这不是我的风格。

就这样,我对沈明朗数次视而不见,即使地理课他主动把作业拿给我抄,我仍然清高地把本子客客气气还回去。

直到那一次,桌子上莫名飞来一本作业本,我打开翻到最后一页,是沈明朗歪歪扭扭的字迹:数学作业你写了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战,我好像气已经消了大半,于是大发慈悲把自己的作业本一起丢给他。由于每隔两个礼拜,小组之间座位都会有一个轮换。这周沈明朗的座位和我的座位隔了一个过道,我递过去的作业本成功在半空之中画下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正往黑板上写字的班主任不知怎么,竟忽然转过身来,眼光也那么恰恰好地,清清楚楚看到我们这边的小动作。

你们俩,站起来!班主任毫不客气地丢过来一节粉笔。

我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无奈起身。而与此同时,沈明朗也“咻——”地一声站起来,一副誓要与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英勇就义的样子。与此同时,教室里一阵嘘声、口哨声,响彻耳际。

不知怎么,这一刻我竟然下意识地看向阮静的座位。

而事实和我想的果然没什么出入,阮静眉头紧锁地迎着我的目光,眼神里的咄咄逼人一览无遗。

我腿一软,内心里还是恐慌占了上风,取代了那极难察觉的一丝丝甜蜜。

沈明朗始终搞不清楚状况的,就是这个不可说的秘密。

我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敲字:当时本来我也想过跟你求救的,可是我又很生你的气啊,觉得你非但什么都不知道,还那么潇洒地置身事外。

所以你就一个字也没有告诉我?沈明朗反问道。

我说,是啊。

沈明朗不争气的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你应该告诉我的。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的下一条消息又回过来:其实我们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

我故作洒脱的回过去,对啊,毕竟这么多年了嘛。

沈明朗接着说,可是,我还记得一个一直以来印象很深刻的画面。

我好奇追问,是什么?快点,说来听听!

沈明朗回答说,好像是有一次我进教室,发现你趴在课桌上,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凑过去多看了一眼,才惊讶地发现,你竟然在哭。那是我第一次见女孩子在我面前哭得那么难过,可是你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眼泪一行又一行地顺着脸颊往下,滴在臂弯里。

我又问,我当时为什么哭啊?

沈明朗顿了顿,回复说,好像是为了顾潮生吧。我记得是后来我问你,你跟我说的。我当时觉得,你真的好喜欢他啊,你哭得这么难过,看起来好需要被一个人好好保护。

微信的消息界面停留在这一条,我手指滑动了几下,猝不及防地,眼眶酸涩。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沈明朗的记忆里,我是这样的存在。

他记住了我的眼泪,还看穿我的软肋,说我需要被一个人小心呵护。

我刚想回点什么,又收到他的消息:听说,当女生可以毫无顾忌地谈起以前喜欢这个男生时的心情,就代表她是真的不喜欢他了。对吧?

我听出他的话里有话,他是在问我,怎么当初别扭地不愿意在他面前告阮静的状,现在却可以释怀地说出口了。

是不是代表,我真的对他连一点点暧昧的企图都没有了?

那么以前呢,我以前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他?

现在,又是否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坦荡荡?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毕业那年,我选了和顾潮生完全不同的大学。沈明朗和我报的不是一个专业,也自然而然分散在不同城市。

我们三个的位置,在地图上画了个奇妙的三角形。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我跟顾潮生直接省略了道别,我笑着说,如果交了女朋友,记得第一时间跟我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