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昶帝听说我和容琛有办法可以助元昭取得骊珠,便派人将我们送到了碧月湖。

元昭穿着一件家常的衣衫,见到我时恍然一怔。我刚开始未反应过来,转而一想,定是我眉间的黑印没了,他没认出我来。

果然,连维如同初见我一般殷勤相问:“姑娘找谁?”

我笑了笑:“你还记得仙姑么?”

连维张大了嘴:“啊、天、哪!你?”

我点了点头,悄然看向元昭,他看我的眼神一如昨日,仿佛眉间的黑印在他眼中可有可无。我不禁好奇,他是真的对女人的容貌毫不介意呢?还是因为根本就不在意我这个人,所以也就压根不介意我的容貌?若是前者倒也罢了,若是后者,可真是让人纠结。

好在我多年来练就的金刚不坏之心,就算想到了这一点,也照样能挤出一坨笑意:“我帮你换一换药。”

他眼神微一闪烁,低声道:“还是让连维来吧。”

连维嘿嘿:“皇上已经给将军赐了婚,神医姑娘可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将军何必见外,再说了,昨日都是神医姑娘给将军治的伤,该看的,早看过了。”

言下之意咳咳,惭愧,不该看的我也看过了。

元昭一脸尴尬,我尚且淡定,奇怪的是,容琛的脸色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淡定。

他接过我的药箱,自告奋勇:“我来吧。”

连维替元昭解开外衫。容琛弯腰站在元昭跟前,和连维一左一右,挡住了一片大好春光。

我略略有些遗憾,医治过无数的人,像元昭这般好身材的男人实属罕见,可惜以后腰上会挂着一道伤疤。

我走过去扒开容琛,探进个头交代道:“伤疤用上生肌凝露,这样才能不留疤痕。”

连维一脸谄笑:“就是就是,以后夫人摸着也比较滑溜。”

元昭顿时一脸窘色。

容琛肩膀一耸,恶狠狠地将我挤了出去。

换过药,元昭整理好衣衫。

容琛合上药箱道:“灵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助将军取到骊珠。”

连维一听目露精光,抢先问道:“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我和容琛心有灵犀,但不宜为外人道。说起来不仅让人觉得荒诞,更可能会让人觉得我是异类。所以,容琛对连维的问题笑而不答,保持神秘,高深莫测倒不失为一种让人信服的方法。

我心里并无十分把握,却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元昭道:“等入了夜,我先去湖边一趟,将军等我消息。”

元昭道了声谢,居然也并未多问,我发觉男人们的确是比女人更沉得住气,特别是元昭和容琛,一个个沉稳如山,面上并无愁苦之色。

余下的时间,我便呆在屋子里关门苦背《地藏经》和《往生咒》。经文上许多字我都不认识,幸好有容琛在旁指点。

天色落幕,我和容琛走出了庭院。

走了几十步,我突然发觉了自己和往日的不同,以前我在夜间并不能看到这么清楚的景物,而且空气中隐隐有一种怪异而陌生的气息,也是以往我从未感觉到的,这应该是去了眉间轮封印的缘故。接下来,我是不是就可以看到一些飘来飘去的我心里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贴近了容琛。

临行前,容琛去元昭那里借来了他的随身佩剑,据说是昶帝亲手赏赐的上古宝剑,名叫沉渊。

容琛抽出佩剑,对着月光屈指一弹,伴着龙吟之声一声朗笑:“好剑。”

万籁寂静,他这一笑石破天惊,吓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出声,怵人。”

他温柔地嗯了一声,默默走我身后,突然猛地一拍我的肩头。

我吓得魂飞魄散,扭头撞进他怀里,险些把他扑倒在地。

他乐不可支,笑得越发大声,震得夜鸟都飞了起来,阴森森的树影,随风招摇,仿佛无数只手。

我不争气的听见了自己的磕牙声,顾不得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当仁不让地搂住了他的胳膊。

他忍不住调侃:“仙姑,你这是在非礼我么?”

关键时刻,我通常不拘小节,颇为豪放地说:“非礼就非礼吧。”

他低头又笑:“荣幸之至。”顿了顿又道:“要不,搂着我的腰吧。”

我干笑:“多谢,胳膊就行。”

他笑着从腰间解下酒壶:“来,壮个胆。”

我伸出几根冰凉的手指,战战兢兢的接过酒壶,顾不得喉咙火烧火燎,连着灌了几口烈酒。也不是他给我喝的是什么酒,片刻功夫,便觉得身上发热,胸中豪情顿生。

碧月湖静谧幽黑,映着天上的一轮凄清孤零的冷月。虽是春日,湖边的夜风沾了水气,也有些料峭湿寒。因为骊龙之故,湖边白日也杳无人烟,此刻夜深,更是静的骇人。

湖边有一座小小的石桥,月华如水,照的石桥如玉带。

容琛步上石桥,道:“就在这儿开始吧。”

我清了清嗓子,低声诵起《地藏经》。不多时,只见附近飘来一些雾蒙蒙的影子,像是纸片一样朝着这边晃来。我小腿一软,腰上及时伸出一只手臂,接住了我。

我顺势回身搂住了他的胳臂,想了想,还是腰更粗壮一些,便毫不手软地环住了他的腰。这道理就如同溺水之时,扒拉一根枝杈,显然不如扒拉一根木柱更为保险。

容琛在我耳边笑:“知道你怕,所以特意拿了元昭的剑来,这佩剑不知饮过多少人的血,煞气极重,鬼魂不敢靠近。”

我一听立刻就舍弃了他的腰,抢过佩剑紧紧搂在怀里,然后颤着声继续。

这时,平静无波的湖水,突然起了一道涟漪,随之一个女子缓缓从水中升起,凌波而来,停在石桥前。

我两腿又是一软,身后两条胳膊齐齐搂住我。容琛居然还笑出声来。说也奇怪,他这一笑,我倒不怕了。扶着我的那双手臂,如同定海神针,将我惊魂不定的心安定下来。

不知是否因为我开了天知的缘故,月光之下,这女子的相貌竟如白昼里一般看得无比清晰,柳眉秀目,清丽无俦,一双眸子亮如星子,直直的望着我和容琛,不闪躲,亦不惊慌。

我磕着牙道:“姑娘就是这碧月湖的,嗯”“水魅”两个字我实在说不出口,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清雅美丽,与我想象中的披头散发阴森恐怖的样子截然不同。

传说落水而死的人,如有冤屈或怨念,或在尘世有未了心结,就会成为水魅精魄,困于水域无法投生。湖底骊龙是否沉睡,水魅自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便是我想到的方法。

“我就是碧月湖的水魅。”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颤悠悠地笑道:“姑娘能否帮我们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