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第3/6页)

“爹跟子瑾说……”夏月惊讶地看着父亲,随即哑然失笑。难怪齐安走的那日,他失了魂似的匆匆来寻。原来他是怕自己撇下大家,就这么跟着齐安走了。

这一天清晨,闵老爷的话格外多,从子瑾与夏月的小时候,说到他和妻子街头初识的经历。

后来子瑾买了药回屋,得让夏月过目,便打断了稍许。

待她和子瑾一起回来,发现父亲又睡着了。子瑾回身关门,免得屋子里进了寒气。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父亲睡得很沉,鲜见这么安稳,没有咳嗽。她笑笑,去替他掖被子。

在碰到父亲下巴的时候,她一愣。

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她颤抖着手朝父亲鼻前探了一探后,颓然坐地。

在子瑾的支撑下,闵老爷的丧事办得简单得体。夏月一直忙忙碌碌的,几乎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

过了头七,没过几日恰是子瑾的生辰。

家里没有摆酒,只是叫了府里十几口人围在一起吃了饭。饭后,旁边的常妈妈将子瑾请到一旁说:“少爷,老奴有件事情恐怕要多嘴了。”

“常妈妈您说。”子瑾好奇。

“小姐如今十九,原本就误了年纪,如今老爷仙去,若这百日内不给小姐立刻寻个婆家嫁过去,怕是再守完孝,这辈子真的就耽误了。”

子瑾闻言心乱如麻,一时间又寻不着夏月,走了一圈才在闵老爷屋前的腊梅树旁找到她。只见她仰着脸看月亮,脸庞上两条泪痕在月光下让人异常揪心。她说:“有时候真的觉得爹还在屋子里。”

常妈妈的那些话不停地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子瑾不禁伸手,紧紧地将她揽在胸前,说:“不难过,爹会放不下心的。”

夏月闻言眼泪涌得更厉害。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他说完,心中一痛,心驰意动,禁不住垂脸吻了她。

先是一点一点地吻干她脸上的泪水,然后缓缓下探,最后怯怯地落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着,青涩且试探地吻着。

像花一样柔,像蜜一样甜,是他梦中幻想过的滋味。

蓦然——

他回过神,倏地放开夏月。

夏月呆呆地站在他跟前,手抬起来,缓缓遮住嘴,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子瑾……你!”然后猛地转身,跑出门去。

“月儿——”他喊了她一声,她没有回头。

她跑着穿过街上赏灯的人群。

跌跌撞撞。

一口气顺着河水跑到城外湖边,人渐渐稀少,她才放慢脚步。然后呆呆地坐在石头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用手指重新摸了下嘴唇,似乎还能感觉到上面子瑾残留的余温。

心乱极了。

不知道如何是好。

身后又是一片腊梅林,散发着浓厚的香味。

方才也是在这种气味下,他吻了她。温柔又腼腆的吻。

长久以来,她一直当子瑾是这世上与父亲同等重要的人。所以她爱他,心疼他,倘若他难过,自己也绝对高兴不起来。但是,她从未以看男人的目光来看待过子瑾,只是觉得他好像是自己生命和身体的一个部分,比血亲还亲。

如今,太突然了。

不知道待了多久,只见起风了,月亮渐渐被云遮盖了起来,她觉得有些冷。站起来后又一愣,回去以后怎么面对子瑾和其他人呢?夏月摇摇头,无论如何还是先回去。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走进梅林。

小时候她和子瑾在这林子里玩过多次,来的时候心情混乱没有注意到这些,现在一个人在暗夜里突然就害怕起来。

隐约听见后面有声音,心提到嗓子眼,也不敢回头去看。可是越不回头就越害怕,最后吓得不敢再走,只好战战兢兢地掉头,眯起眼睛打量。

“扑——扑——”一只猫头鹰在枝头上扇了扇翅膀。

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月儿!”远远传来子瑾焦急的声音。

她心中一喜,就像黑夜中终于见到光亮一样,循着他声音的来源刚要起步,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捂住她的嘴,一把将她放倒在地。

眼前蓦然出现了三个男子,夜色昏暗,她也看不清。

“不用捂她嘴。”

“可是,爷,要是让刚才那人发现怎么办。”

“放心,他是个聋子,这娘们喊破了嗓子也听不见。”

夏月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想起来,怒道:“王淦?”

“算你还有点记性,当时大爷我说过要你来赔,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就好好乐乐。”

“月儿!”子瑾又喊了一声,渐渐要走到湖边来。

夏月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另外两个大汉按住。

王淦一脸淫笑地俯下身来,在她胸襟前用力一扯,衣服便被撕下一块,浅色的肚兜一跃而出,胸部若隐若现。不仅连王淦,连旁边的两个男人都吞了吞口水。

“看见没,你要是没把大爷我伺候高兴,说不准就赏给他们俩一起玩玩。”

“呸!”夏月怕得要命,却强装镇定地啐了他一口。

王淦一怒,顺手就给了她两个耳光,然后利索地将她的衣衫扯下来。

“月儿——”声音渐近。

“子瑾!救我!救我!子瑾……”

王淦用粗糙的手掌由上到下地摸着她,她流着泪一遍一遍地在心中暗暗地哭喊着子瑾的名字:“子瑾!我在这儿啊!你怎么听不到,听不到!”

子瑾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距离就只有一丈之遥,不过是他们四个人在草丛后面,借着夜色难以察觉,而且他晚上本来视力就不是很好。

挣扎间,夏月乘机在身侧抓了一块石子。

以前只要是子瑾听不见她叫他,都是用的这个方法。

哪知这一举动却没逃过王淦的眼睛,他咧开嘴角一笑:“你若是能把他叫来最好。他孤身一个聋子还拼得过我们?我早就觉得他眉清目秀,比子业楼的小倌儿都好看,要是把他绑起来,让我们哥仨一起玩玩,且不是更妙!”然后三个人一起放肆地大笑起来。

“你们把她按住,爷我先尝尝。”王淦一边解裤子一边说。

夏月无力地闭上眼睛,她听见子瑾的脚步,以及他因为费力地喊她名字而几乎嘶哑的声音,她将石子紧紧地握在掌心里,直到石子的棱角陷到肉里。

就在此刻,一记闷响,其中一个侍从被身后的拳头一拳打晕在地。王淦一看,只见两个劲装打扮的大汉出现在面前,刚才出拳的正是其中一个。

“你们……要干什么?”王淦一边问,一边将剩下的侍从拉到跟前,护住自己。

那侍从也是欺软怕硬的货,结结巴巴地问:“你们知道我家爷是……是谁吗?”

“打的就是你家爷,姓王的,你不得好死。”其中一个壮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