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在这颗行星上所有的酒馆(第2/3页)

还是那套斑马裙,还是那个牛皮铆钉包,只不过现在搭配了一双黑白相间的鞋子,使她看上去更像一匹斑马,同时也方便对方认出她。

大叔还记得松子,在松子刚进门的时候,他就笑着跟她打招呼,问她喝什么,又说:“我们这里刚买了咖啡机,要不要尝尝咖啡?”

松子还是在老位置坐定,看了看表,离约会时间还有半小时。大叔把咖啡端过来,问她怎么这么久没来。

松子声称工作太忙,天知道那时候她有多么心虚,一个工作都没有了的人还口口声声说工作忙,她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大叔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松子喝着咖啡无端地想起了几天前大叔朗诵诗歌的样子,他眼睛微闭,标准的东北口音,脑袋还随着节奏一晃一晃的,虽然她听不懂他到底在念些什么,但她很陶醉于那样的氛围。

喝完一杯咖啡,网友还没来,她一直望着大门口,而与此同时,松子发现好像有一道目光,总是在自己的身上飘来飘去,等到看清楚那个人,松子吓一跳,竟然是大叔。

“怎么,等人啊?”大叔见松子也在看他,便走了过来。

“嗯,等一个朋友。”

“男朋友?”大叔笑起来。

“不,不是……”

“是不是豆瓣网友?”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在等。”

“你是森?”

“嗯,你是松子小姐吧,你不是告诉我你穿的斑马装吗?为什么我看你那么像一头奶牛?”

大叔永远十八

辞职后的松子开了一家网店,卖一些小玩意儿。全都是她到批发市场去进回来的,然后拿到大叔的小酒馆去拍照,顿时就变得有了格调和档次。生意还不错,成本低利润高,她把自己以前去西藏时淘来的一个银戒指以两万的价格卖了出去。

这笔飞来横财,巩固了她继续开网店的决心。

每个星期四,大叔的酒馆不营业。因为他要陪着松子去江对岸的汉正街进货。他们坐线路很长的公交车,在最后一排,一人分一只耳塞,偶尔也聊天。因为实在太远了,松子一般都会在后半程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头已经倒在大叔的肩上了。

在批发市场淘货也是件顶好玩的事情。那么多商品,每个进货商几乎都是以搜刮的形式往包里装,只有松子,像是个挑剔的老太太,眯着眼睛在一堆商品里左挑右拣,恨不得在石头里发现金子。

买好东西,他们就一路步行到江边,在靠江的大排档吃一盆油焖大虾,生蚝也新鲜,还有可口的螺肉,配上冰啤酒那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的松子,也会喝一点酒了。在大叔的熏陶下,她好歹克服了对酒的恐惧,并且慢慢发现,其实少喝一点,在那似醉非醉之间,看对面这个大叔会更有味道。

是的,松子发现,这几个月以来,她渐渐忘记了羊角给她带来的伤痛,并且把生活的重心从“思念羊角”转移到了“享受大叔”。

风从头顶兜头而过,将松子的头发吹散了,大叔伸手想要去帮她理头发,却被松子误以为他想吻她!

一个下意识的退后动作,让大叔的手僵在了空中,伸也不是,放也不是,好不尴尬。

“你误会了。”大叔无奈地解释。

“嗯,我知道我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啊。”松子挤出一个笑。

但是等到他们真正接吻的时候,两个人几乎要笑场了。

那天是大叔的生日,小酒馆来了好多老客人,这个时候的松子早就是大家眼中的准老板娘了。或者说,大家都非常喜欢大叔,同时也喜欢松子。

天生一对,说他们其实也不为过。

吹灭蜡烛,有个学生模样的女生突然问起:“大叔今年多少岁啊?”

“大叔永远十八岁!”大叔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松子突然就鼻子一酸,有些想哭。在她面前的大叔,实际年龄已经三十二了,而她才二十二,如果对身边的朋友介绍,他们都能接受吗?他们能够相信她和一个三十二岁的大叔在一起,不是因为他的钱,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天真和孩子气吗?

虽然松子知道,大叔本身也没什么钱。仅有的积蓄都投到了店面,他有的,也只有这间狗尿馆了。

她突然踮起脚,给了大叔一个深深的吻。

太猝不及防,以至于大叔的脸都红了。

所有的人都在鼓掌,永远都十八岁的大叔却湿了眼眶。

一见钟情不靠谱

松子搬去了大叔的小酒馆,和大叔一起住在楼上的小阁楼里。冬天的时候,城市不供暖,大叔就自己动手做了烤火炉,围着炉子,松子可以一边取暖一边织围巾。

晚上狗尿馆营业的时候,松子也会帮忙。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调酒和磨咖啡豆,在和客人聊天的过程中,她渐渐体会到生活最真实的常态。“你觉得幸福是什么?”松子问客人。

“是行走,在行走时踩到驴屎或牛粪,蹭一脚,继续赶路。”背包客这样说。

“是往教授的粉笔盒里放蟑螂,看他吓得满楼道跑。”考研的学生说。

“是关掉投影机抽一根烟,对了,含块薄荷糖味更劲。”理财师说。

有自己的店,有爱自己的人,有一段让人羡慕的日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她以为自己和大叔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羊角出现在酒馆里。她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大叔正在叫着松子的名字。喊了好几声,松子才回过神来。

那天晚上,松子就像失了魂一样,不是打翻咖啡就是算错账,甚至还把大叔叫成了羊角。

酒馆打烊之后,大叔在吧台后面洗咖啡杯,松子在扫地。大叔突然问她:“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是因为他吗?”

“没有。”松子继续扫地,头也没抬。

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没有说晚安就各自入眠。松子其实没睡着,她想起今晚羊角的那双眼睛,仿佛是有话对她讲。他们从大学开始恋爱,一直到毕业,虽然总是在争吵,但从未提过分手。而这次分手,就像是沉寂千年的火山爆发,让松子感到措手不及。

她还爱他吗?

说实话,其实未必。但松子就是不甘心,为什么分手要归罪于她?

松子和羊角约好在韩国烧烤城见面,这是一年之后的第二次见面,只有两个人,所以松子把想说的话都说了。羊角也把该说的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