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但见悲鸟号古木(第3/5页)

狼人是被抬着过来的,慕疏涵打着哈哈守在一边,道:“你们都亮出来准备的东西吧。”

慕嘉偐此时却是一愣,看着担架上奄奄一息的狼人,皱眉问,“他这是怎么了?”

“哦,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这几天潮气重,他身上原本又有伤,回头让太医看看就行了。”慕疏涵解释道。

慕嘉偐盯着狼人看了一阵子,见他紧闭双眼,浑身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半信半疑,却也暂时无法,抬手一挥,让下人过来。

此时夏芷宜和慕疏涵才看见,两个下人原来押着两个皮开肉绽满身是血的狼人,有头狼人个子矮小,仔细辨别才发现竟然是个小孩子!

夏芷宜心口一跳,咒骂道:“杀千刀的,竟然用这两个狼人来威胁他!”

“你的呢?拿出来,让他选吧。”慕嘉偐冷冷一笑,抬手弹了弹袖口上的尘,“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宝贝来。”

夏芷宜白了他一眼,不想再与他多说一个字,随即也让人托着福盘上来。

众人一惊。只见那福盘里不是别的,却是一碗清水和一个馒头。

“哈哈哈哈……”慕嘉偐看完就乐了,笑得前俯后仰,直骂她蠢,“我还以为你是傻,没想到蠢到这个地步了。即便狼人生病了,难道吃个馒头喝完水,他就痊愈了?”

“哼!”夏芷宜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慕疏涵见状,随即招呼身后的下人将福盘与小狼人带到担架前面,众人屏息,缓缓弱下来的雨丝遮在眼前,万物无声,就见担架上的狼人被下人摇醒,映入眼帘的便是福盘里的馒头,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抓起来狼吞虎咽……

桥边的慕嘉偐一个踉跄,双目怔怔地看着狼人将馒头与水全部入肚,愤怒地大吼:“你们使诈!”

“王爷说这话也太幼稚了,就跟你没使过似的。”夏芷宜鄙夷一笑,“三局两胜,我赢了,狼人归我。”

“你……你……”慕嘉偐抬手直指夏芷宜,气得被松牙扶着浑身发颤,“你们……你们几天没给他吃饭了!”

“不巧。”夏芷宜直翻白眼,“就六天而已。”

“六天……六……”

三天狼人还能撑住,四天也还可以有意识,五天已经饿得昏昏沉沉,如今第六日,岂不是六亲不认连活着都成问题?!

慕嘉偐咬牙切齿,“算你们狠!”

“客气客气。”夏芷宜笑得翩翩然。

“四哥,这是你的主意?”慕嘉偐同样白了夏芷宜一眼,转头看向慕疏涵,有些不忿,“你怎么帮上她了?”

“我哪有这能耐啊。”慕疏涵挑眉否认,“实在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慕嘉偐刚想再说,却猛地想起苏年锦当日的话——这五日狼人的喜好或者需要的东西,没准跟着环境或者时间就变了,如果到时候猜错了,一定要愿赌服输的。

原来,那女人当时就想到了这个法子,用五日来拖延,狼人选择馒头和水就顺理成章了!可恶!

“快把狼人给我吧。”夏芷宜得意洋洋伸出手,雨丝子落在手心里,冰凉凉的湿润。狼人因为过度饥饿,稍微吃了些东西就又昏迷过去了,如今慕嘉偐不好再拿小狼人威胁,虽心有不甘,可下人和慕疏涵都在,又不好发作,闷了半天,终于抬手一挥,准备回去。

“等等。”慕疏涵见他作势要走,忙上前道,“小狼人没什么用了,我看还是放了吧。”

“那可不行。”慕嘉偐断然拒绝。

“就是以后你拿小狼人再次威胁我们家富贵,他也不会听你的了。”夏芷宜连忙说道,“还是赶快放了为好,既然愿赌服输,那就做大丈夫该做的事。”

“富贵?”慕疏涵有点愣。

“咳咳,就是他。”夏芷宜余光瞥了一眼担架上的狼人,“我给他起的名字。”

……

慕疏涵眉心隐隐作痛,这名字……

“笑话,小狼人是我抓的,凭什么说放就放?”慕嘉偐冷哼一句。

“他都被你打成这样了,如果再不看,命不久矣。”慕疏涵顿了顿,叹出气来,“而且富贵归了王妃,王妃必是要把他医好的,五弟也知道狼人的厉害,如果到时候还不放了小狼人,富贵狗急跳墙,直接杀到府中,五弟也是性命堪忧,不如如今就放了他。”

一番话说的直让夏芷宜两眼放光,连忙附和,“对啊,狼人本事那么大,当初是因为小狼人在你手上他又有伤才不敢轻举妄动,若被我医治好了,早晚是要找你算账的。”

“你!”

“别我我的,你放了小狼人,以后的日子还好过一点。”夏芷宜挑挑眉毛。

此时慕嘉偐身边的松牙附耳也轻轻说了一句,“如今狼人归了他们,小狼人的利用价值也不大了,反而招灾,不如先给了他们。”

慕嘉偐听罢眉头一紧,他们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好!”广袖一挥,慕嘉偐咬了咬牙,“来人,给我放了他们!”

夏芷宜大笑,“五王爷,虽然你败给了我这个女子,但是我不会笑话你的。”

话说的真是酸气十足,像巴掌一样啪啪啪直打慕嘉偐的脸。此时的慕嘉偐站在雨丝里,拳头在袖口中一攥,恨不得撕了那个婆娘……

十日后。

庆元帝携着昭容皇后刚回到皇宫,就听前方传来太子的消息,胡人作乱,太子容忍不了,直接开打。一时间整个燕朝皆人心惶惶,庆元帝一面派各省官员安抚百姓,一面加紧处理激增的奏折,忙得焦头烂额。

此时的慕宛之倒是乐得清静,在府中日日听琴作画,苏年锦刚刚有所恢复,也陪着慕宛之一起,过起了神仙眷侣的日子。

八月中,桂子飘香。

秋风铺了长卷,慕宛之半弓着身子在石案上作画。旁侧一串醉蝶花开得极艳,映衬着他长衣青衫,风流尔雅。

那宣纸上画的山水飘渺决然,云蒸霞蔚浩气朗阔,一纵松柏下立着二人,女子着粉袍,男子穿青衣,指点江山俯瞰风景,大雁排成一行,逐渐向远处飞去,如仙如境。

苏年锦看得痴了,仿若又回到了那时候,空气凛人,云霞漫天。

“你快去坐着,待会画好了给你看。”慕宛之扬了扬唇角,眸中一抹明色。

“一直坐着也很累,不如这样走一走。”苏年锦站在慕宛之对面,一瀑青丝垂着,尚能闻到淡淡的发香。

“刚休息几日,太医说你身子原本就不好,如今落了水,更要好好休息才是。”

“是啊是啊,主子去了半个多月,担心死奴婢了。”允儿端着水晶葡萄和刚刚冰敲的西瓜走上来,赶紧扶着苏年锦坐在藤下的石凳上坐着,“看你回来时昏迷不醒高烧不止的样子,奴婢可要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