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反正他知道路,管他去哪儿呢

容尘子身体大好之后,清虚观又恢复了往日气象,庄少衾大喜,赶回来同容尘子秉烛夜谈了一个晚上,随后迫不及待地将道门这个大皮球一脚踹给了容尘子.

何为也几乎视清虚观为固定住所,容尘子见他统领鸣蛇一族,说不得也总得教点本事.何为也好学,日日跟着清玄等人修道学法.河蚌觉得反正容尘子教他们也是教嘛,就把玉骨也一并踹了过去.

容尘子在观中的生活十分固定,每日天不亮就起床,领着诸弟子做早课,做完早课把河蚌抱起来吃早饭.吃过早饭清虚观开山门,接引香客.

容尘子或接待香客,或看书、习字、练剑、占卜,而大河蚌要么是和清玄、清素、叶甜、何为他们玩,要么是和观里的小猫小狗玩、要么就和后山的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玩。

中午吃过饭,容尘子领着弟子作午课。河蚌一般睡觉。

及至下午,容尘子教诸弟子经书、乐器,辨识一些常用的药草,了解简单的医术。而河蚌醒来后会继续玩,玩得开心了,半个清虚观都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到傍晚用过晚饭,容尘子领着诸弟子做晚课,河蚌也玩累了,玉骨会给她擦壳。擦完壳之后她会跟容尘子玩,玩完睡觉。

针对这种猪一样的生活,于琰真人一直颇有微词,但想着紫心道长的嘱托,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过问了。

过了半个月,于琰真人见容尘子当真痊愈,也就动身回了洞天府。容尘子依旧时常带着弟子下山走动,为附近百姓驱妖捉邪,附近百姓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也依旧上清虚观求药。

这个春节,凌霞山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清玄、清素领着师兄弟贴完对联,大河蚌高兴坏了,在后山堆了个大大的雪人,还和清玄他们滚雪球。

容尘子是个严肃之人,顾忌仪态,自然不会参加。他在一边烹茶,河蚌和叶甜、玉骨三个女孩子一伙,将所有小道士都砸得满头满身雪。何为命三眼蛇们搬了许多烟火爆竹上得山来,见他们满山打雪仗,一时尾巴痒。它尾巴卷起一个大雪球,用力掷出去。真是蛇有旦夕祸福,雪球噗地一声正中河蚌脑袋。

河蚌冷不丁被暗算,顿时大怒,追着它一通乱砸,砸得它嗷嗷乱叫、抱头鼠窜。

容尘子竟也没有阻止他们胡闹,径自低头看书。河蚌砸得何为跪地求饶,终于心满意足,抬头见容尘子在这边煮茶看书,冷不丁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知观!”

人未到,一个雪球先飞过来。容尘子袍袖一抚挡开,语带薄责:“别闹。”

河蚌整个人乳燕归巢一般扑进他怀里,脑袋往里面用力一拱,兔毛的围脖又暖又软地贴在他颈窝:“知观,和我们一起玩呀。”

容尘子啜了口茶,翻着手上道经:“长不似长,幼不似幼,成何体统。”

河蚌狠狠抓了一把雪,冷不丁塞进他领子里,笑得又狡猾又得意。容尘子怕炉火烫到她,一歪身将她压在雪地里,再不许她乱动:“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打你,嗯?”

河蚌在他身下左右挣扎,奈何力气太小,如蚍蜉撼树。她怕容尘子也往她衣服里塞雪,立刻就哇哇假哭,一边哭还一边嚷:“救命!救命!!”

容尘子怕雪化在她衣服里,只是将手冰得透凉,随手伸进她衣襟里取暖,河蚌急得双腿乱蹭:“甜甜!甜甜救命!”

叶甜赶过来,见二人于雪地交颈重叠,只有河蚌一双小脚在容尘子身下蹬来蹭去。她顿时红着脸和玉骨跑开了,连何为这种2货都知道绕着道走,又有哪个真会来救她?

一年到头,道宗也要对年轻一辈的弟子进行考核,这是道门一年一度的盛会,也是给少年弟子一些扬名的机会,让秀木早些展露头脚。以往的考核都定在于琰真人的洞天府,由于琰真人主持,道门大凡有些名头的都须到场。

今年若按于琰真人的意思,本是在清虚观举行的。但容尘子虑及于琰真人身体,仍是定于洞天府。

清虚观容尘子的九个清字辈的弟子都有资格参加,容尘子也便将他们都带上,一并前往。这种热闹的地方,河蚌是肯定要去的。

容尘子考较几个弟子的远行术,清玄、清素、玉骨等都是各自行走。河蚌站在容尘子的剑上,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她缩到容尘子怀里,容尘子语声温柔:“待会去到洞天府一定要听话,于琰真人再如何也是我的长辈,最近又有恙在身,你万不可再气他。”

河蚌嘟着嘴:“那他气我你怎么不管?”

容尘子吻她额头:“要乖嘛。”

河蚌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不乖!!”

“啪。”容尘子一巴掌拍在她头上:“不乖下次不带你出来玩!”

洞天府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无数道门精英汇集于此。河蚌叼着个糖牛,她还在耿耿于怀:“不带我出来玩,你想带谁出来玩?”

容尘子也知道小人与女子难养,听若未闻。一路上许多人同他打招呼,河蚌气哼哼地跟在后面。

洞天府也是个大派,弟子无数。容尘子牵着河蚌,难免引许多人明里暗里偷望。容尘子一边走一边低声教育:“记住我说的话。”河蚌哼哼,不合作,容尘子又低声道,“回去给你抓腓腓。”

河蚌这才有了点兴趣:“真的?”

“嗯。”

正逢年头岁末,于琰真人因着身体不好,也没有迎出门外。容尘子同诸人入内拜见,于琰真人虽然对容尘子带着河蚌到处晃的行为颇有微辞,但诸人都在,他也没有发作。

河蚌坐在容尘子身边,小辈自然要向于琰真人拜个年说点吉利话。容尘子不着痕迹地喂了个果脯到她嘴里:“要乖。”

河蚌这回还算是合作,全程一声不吭。

于琰真人给每个晚辈都准备了红包,钱不多,也就是图个喜庆。能够亲自给他拜年问好的都是各宗派嫡传、优秀弟子,每年都是早就记载在册的。于琰真人一发的时候就发现问题——少了一个。

道宗嫡传弟子就那么几十个人,他抬头一望就知道原因——容尘子带了河蚌进来。历来也没有给鼎器发红包的道理呀,所以登记的弟子也就没敢记。

于琰真人虽不喜河蚌,但到底也是长者,再如何也不能让个女子当众难堪。他不动声色,将红包每人发了一个,除了自己的大弟子于守义。

河蚌拿着红包看来看去,她可没见过这个:“这是什么?”

容尘子淡笑:“压岁钱,每年年头,长辈发给晚辈,镇恶驱邪、辞旧迎新。”

河蚌打开看了看,容尘子就知道不好,但手没她嘴快,河蚌已经嘀咕出声了:“这么点钱,镇得住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