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孤凤哀 第三章 林深叶迷离(第3/4页)

虽然震惊于皇后的独断专行,只手遮天,但有皇上撑腰,太后又说了不干涉皇后管理六宫事务,妃嫔们不管说什么,都只在私下悄悄议论,并不敢真的摆到台面上。

加上赵瑶影几次要求见皇后诉说冤情都被内侍挡着,说皇后娘娘怕自个儿心软,不打算见她,让她好自为之的事,大家更认定,这事或许和三妃有关,但更主要是皇后为了清理高位的妃子,把持后宫。

甚至有人怀疑,之前皇后和太子中毒,都是皇后自个儿做出来的,就为了党同伐异。

但连贤妃和皇后昔日里那样的情分,还怀着龙嗣,在事情未查明的情况下,都被禁了足,其他人就算对皇后有不满,也不敢露出半分端倪,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得到慎刑司里去。

一时间,往坤宁宫里跑的人更多了,大家见了皇后,再不像她初立之时,那般轻慢,甚至比之前对胡皇后的时候,还要恭敬许多。

但皇后见人的时候,却越来越少,坤宁宫的人闭口不言,可大家从坤宁宫倒出的血水上猜测,皇后恐怕要不久人世。

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柔肠百结。

而她们认为快要死的孙清扬正和刘维悄悄到了宫外头云实所在的府邸。

她两人均是轻车简从,一身男装打扮,跟从的人无论内侍还是宫女,也都是大户人家随从的装束,一眼看去,会以为是谁家的公子哥结伴在外玩。

当刘维看到云实,再看到和太子有几分相像的朱祁钰,有些明白了:“这就是另一个贤妃?皇后的意思,如果这事真与贤妃有关,她比赵姐姐的可能性更大?”

孙清扬点了点头:“二皇子比太子只小两个月,因为害怕宫里险恶,加之吴贤妃在宫里头总是病,所以本宫和皇上让她在外养好病以后,就一直没有再让她进宫里头去,想着等二皇子大一些再进宫,也能免了许多是非。”

因为云实身份特殊,加之她当年在灵谷禅寺出事之时,年纪尚轻,宫里头基本没人认识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孙清扬也就没有说破,只告诉刘维说是从前住在坤宁宫里的那个吴选侍。

刘维虽然有些疑惑怎么按年纪算吴选侍突然变老了,也只道是女人生产之后如此,并没放在心上。

云实见孙清扬带了刘维来,再听她们说的话,有些云里雾里,一脸困惑,像是不明白孙清扬为何突然会领刘维到自己这儿来,但她看着刘维还是笑道:“你就是淑妃吧?先前听皇后娘娘说,几位妃子里,淑妃生得最为年轻美貌,今儿个一看,果不其然。生生把我们都比成煤火炭了。”

刘维谦虚道:“不过是年纪轻些罢了,要论样貌,别说和皇后比不了,就是惠妃、丽妃,也不输臣妾。更别说那些个年纪轻的妃嫔了,这宫里头,向来就不缺美人,吴贤妃快别谦虚了,你有一个皇子,这比什么都强。其实论年纪,吴贤妃你和臣妾也差不多,只是你生了皇子,显得憔悴些,等过些日子,恢复了就好。”

听刘维说及年龄之事,孙清扬半真半假地笑道:“她呀,不听话,本宫让她月子里不要沾水,用米酒代水饮用、做吃食,她老是阳奉阴违,这下可好,落得身材恢复不了,容貌不如从前,后悔了吧?好在有了二皇子,有子万事足,能不能恢复,她也觉得无所谓了。”

云实在后宫的莺莺燕燕里不过中人之姿,对比孙清扬和刘维的容光四射更是相形见绌,再听到刘维提及年纪,更是不好接口,只尴尬地赔笑了两句,就顺着转开了话题,问孙清扬道:“皇后娘娘的身子好些了没有?怎么臣妾听说,您前些日子中了毒,要不要紧?现在毒散尽了没有?”

她一脸的急切,显出对孙清扬的无比关心。

孙清扬没有立刻回答,却端详了云实片刻,像是在分辨她对自己的这份关心是真是假。

看着云实一脸真诚,她不耐烦再兜圈子,单刀直入地问道:“花婕妤什么时候知道你在这里的?”

云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倒没有隐瞒她和花婕妤相识之事,回道:“大约是皇后娘娘快临产的那会儿,臣妾也不知道她如何得知臣妾搬到这儿来的。”

孙清扬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庆幸云实没有对她说谎:“本宫还以为你会否认与她相识呢!”

云实愕然:“为什么要否认?皇后娘娘您知道的,臣妾有什么事都不会瞒您。”

孙清扬挥挥手,先叫乳娘将二皇子抱下去,然后才看着云实道:“那为何你借口越制,将给二皇子做衣服那些丝线,尽数都退给了内务府的这件事,却对本宫没有说一个字呢?你可知道,那些丝线,最后都到了本宫手里,给太子做了衣衫?”孙清扬问得是一字一句,当她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云实,当初救她的这个人,险些要了她儿子的性命,就是这会儿说起,她都能感觉到当初那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云实不解:“臣妾要的是杏黄色,内务府拿来的那些个丝线,全是明黄色,那是只有皇上、皇后还有太子用的颜色,臣妾怎么敢给二皇子做衣裳?自然应该叫他们拿回去啊,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也需要禀告娘娘吗?”

看云实的神情不像是作伪,孙清扬方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些丝线,都被山茄花的水浸泡过,本宫用来为太子缝制衣衫,险些要了太子的性命?”见云实惊愕又有些懵懂的神情,她解释道,“那山茄花又称曼陀罗,辛、温、大毒,只是一点就可以令人感觉疲倦、睡觉无梦,甚至令人产生不安、幻觉,用在一个不满周岁孩子的身上,时间一长,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太子中毒?他怎么样,要不要紧?”见孙清扬看着自己,一脸冷意,云实惶急又委屈地道,“皇后娘娘,您怀疑那毒是臣妾下的?太子和二皇子是亲兄弟,若没有您护着臣妾,为臣妾谋划,臣妾怎么能有今天的福分?如何能够生下皇子,还做了贤妃,臣妾怎么会做出那样狼心狗肺的事情?”

她回过神来,联系到孙清扬之前所说丝线之事,连声说:“不是臣妾,真不是臣妾,当日花婕妤在这儿,还曾给臣妾说过几句话,暗示臣妾只要太子出了事,二皇子就能够上位,臣妾根本没有答应她。皇后娘娘,您信臣妾,臣妾绝不会有那非分之想的,不信,您找花婕妤来当面对质,臣妾真没有答应她,祸害太子。臣妾跟在娘娘身边多年,娘娘待臣妾情深义重,臣妾怎么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娘娘,您信臣妾,真不是臣妾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