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无法摆脱的阴影(第2/4页)

“嗯…反正,你有事就找我吧!我请了一周的假,都在北京!”仔细想想,薇薇历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哪会有人舍得让她难过。就算她对王嵩持保留意见,但这样想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出了矛盾,才能看出问题吧。

“行,你忙两天我再找你去!哦,对了……”薇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瞥了眼杜萌,“我听马宁说了!”

“什么?”杜萌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脸上露出薄薄的红晕。

“哼……别装傻了!我都听马宁说了,你们俩现在好了,是不是?”

“嗯……其实,这个……”

“得了,别这个那个了,前一段我找马宁帮我办点事,要不是这样,他也不告诉我呢,你们两个,太鬼了!”薇薇鼻子扬得高高的,又哼了声,听起来真是有点酸,“你们两个啊,真是让我恨得牙痒痒,小时候马宁就偏着你,现在好,又偏回去了。还专门在我烦心的时候刺激我。你看看,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去找马宁了。以前还觉得理所当然呢,以后可不敢了。你们两个,气死我了。先跟你说哦,我可能还要麻烦马宁点事,你不许生气、不许不让他帮我哦。”

杜萌其实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对于薇薇那么理所当然的预期,对马宁。她也很想问薇薇,她到底要马宁帮什么。但是,她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小心眼,所以,只是笑了笑,努力地把心头那些不舒服压下去,什么都没说。

薇薇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又说了几句臭他们的话,杜萌并没有听进去。她告诉自己,没事的,如果有什么事,马宁会告诉她,就这样相信就好。

到了医院,薇薇把她送到住院楼,然后两个人挥手再见。

她很快在肾科找到了父亲,他住在五个人的病房,小姑在一边陪着,见她来,就说是要回家了。

杜萌的父亲五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不算英俊,中等身材。杜萌长得像妈妈,以前杜萌的妈妈开玩笑时曾说过,杜萌的爸爸是二十多岁就有小孩叫爷爷,看着跟四五十岁一样,脸褶子。倒是岁数大了,反而不显着老了。

“你跑回来干吗?又没什么事!”看到杜萌,父亲先是低声地斥了一句。

“都住院了还不严重?”杜萌看到爸爸,一开口,就想要哭了,“你别老这么不当回事!”

“嗨……不就是咱家遗传的那点病,你自己也注意别太累了,自己大了,什么都要注意点!”父亲示意她坐下,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这让杜萌也稍微放了点心。

“我你就别担心了,你好好养病吧我会儿去找医生……”

“你先别着急,我把给你上的保险单据都带来了,跟你交代一下…”

“你干什么啊什么叫交代一下!”杜萌听了心里好别扭,她打断父亲的话,有些强硬地表现出不想再继续的意思。

“你啊别任性,跟你说清楚了,我就踏实了父亲稍微弯了下腰,从旁边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大文件夹,“这两份,你知道,就是以前给你上的养老保险,你五十岁以后每年返钱,然后每年会递增,特别划算。当时就是没钱,要不真应该多上两份。这是今年缴费的单据,你就留着每年最新的那份就行。这个还要交七年,反正我有能力就给你交,万一有什么,你就自己交完,也没多少钱了。还有两份医疗保险,有份保单我找不到了,我已经让保险公司给我补了,等拿到了我再给你。还有这一份医疗保险其实不太划算,但是也能有个保障,那个保险公司的经理给我写了个单子,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回家看清楚就行了。还是样,我有能力就给你交着,以后实在不行,你就自己把它交完。东西都在这里面,你自己拿好。

你也大了,自己的事情要把它弄清楚,别老这么迷迷糊糊的了。我明年打算再买个保险,类似存钱的,以后你就去保险公司领钱就行了,现在银行利率低,反正我的钱要不就在保险公司,要不就在招行,股票基金账户都结了,你自己清楚就行了!”

“干吗要说这些啊,别说这些…”就像要交代什么一样,这让杜萌感到不安,就像,父亲马上就要离她而去一样。

“嗨……你想太多了!我就是跟你说说,我这就踏实了!”父亲看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做出副轻松的样子,“你啊,就是心太重,什么事都往心里去。人活着,就是图个舒心,差不多就完了,要想得开。尤其是咱们家这样的身体,这一辈子能有多长?不知道哪天就‘咔嚓’了。”

“所以要及时享乐,钱差不多就完了,别省着用,生活没质量还不如找个地歇歇算了!”杜萌接着父亲把他要说的话说完,这是他父亲一贯的原则,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遍。这也是他和杜萌的母亲在很多事情上有分歧的原因,他们两个人生活的基本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你啊长相像你妈家的人,内里面的都像了我,当爸爸的是高兴,可这脏器什么的,要是没像了我,反而好了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心里愧疚的事,对你妈,我也不说愧疚。就对不起你这女儿了父亲看着她摇了摇头,杜萌打心眼里害怕父亲说这样的话,因为她会控制不了想要流泪,每次都只能随便地打哈哈混过去。

“行了,你别说这样的话了!”杜萌拍拍父亲的手,然后露出笑容,“你先歇着,我去找医生问问啊!

说完,就赶紧走出了病房。她真怕,再晚走步,她的眼泪会掉出来。

随着岁数的增长,杜萌渐渐明白很多以前她不懂的事情,例如,就算两个人相爱也不定能相守,还有就算是两个好人也不定能和平相处,以及有些事情就算是无奈、是不愿意也要咬牙做下去,最后还有在生死面前人的无奈。她不恨他们,真的,越长大越懂得没人应该被责怪,因为越来越明白,每个人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三年前,她的爷爷去世,她跑回爷爷家去看父亲,难得的,离婚好几年的母亲也一起去了,去送花圈。他在爷爷的大院子里找到了逗狗的父亲,那只狗是父亲刚抱回家的。她和父亲一起逗狗玩了一会儿,父亲说,爷爷是在昏迷的时候去的,很安详,没受什么罪,挺好。人总是要走的,少受罪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