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蚀(第4/11页)

“林暮色,我们不一样......”顾辞远叹了一口气,“我没有爱上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我和初微有着美好的回忆,没有人能替代得了她......”

林暮色打断他:“回忆有什么用?人不可能一直活在回忆里啊!”

“是啊,宋初微对我来说,不仅是回忆里才有的人,我还想跟她又未来。:

僵持了很久,顾辞远看着林暮色,心里知道不应该再指望她去向宋初微解释或者澄清什么了,他意识到自己今晚算是白来一趟了。

其实原本打算放弃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叫袁祖域的人突然出现,横插在自己很初微之间的话......

那天晚上打完那场架之后,看那个家伙的样子,应该是认真的。

他是认真地喜欢送初微吧。

想到这里,顾辞远懒得再想了,他起身对林暮色说:“我走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为这件事来找你了,她如果相信我,就信;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他还没来得及说再见,林暮色就撤掉了身上的浴巾。

她直勾勾地看着急忙转过身去的顾辞远的后脑勺,沉着地说:“就陪我一个晚上......就今天一个晚上,我就去跟宋初微说清楚,一定说清楚。”

顾辞远的背影僵了僵,待他转过来的时候,林暮色已经泪流满面了。

不是不悲哀的,如果一切只是一场交易。

顾辞远心里一软,刚想伸出手去题她捡起浴巾,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初微”两个字。

[2]不都是出来卖的吗?卖笑跟卖身,有什么不一样!

在我打了那个电话的两个半小时之后,顾辞远站在了我的面前。

彼时,我坐在高中的田径场旁边,整个人就像一尾失水的鱼。他在我面前站了好几分钟,我费劲地睁大眼睛才能将目光在他的脸上聚焦。

不是装的,我知道,他脸上的悔恨和心态都不是装出来的,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说还有社么意义?

他慢慢地蹲下来,将我揽入怀里,我并不是不想推开他,只是我太累了,我没有力气反抗了。

他是身体在轻微地颤抖,他的脸埋在我的发丝里,不肯正视我,也许他是哭了吧,这也不关我的事,他哭他的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为了我。

我没有多余的一分力气挣脱他的怀抱,尽管这个怀抱我已经不稀罕了。

两个半小时之前,我蹲在双黄线上,有一个心情不太好的司机从我边上开过去的时候,忽然对我吼了一声“想死滚远点”。

那一声吼,格外清晰地打在我的耳膜上,紧接着,我听见一阵来历不明的啜泣,像是呜咽,很细小很细小的声音......

最后我发现,那个声音来源于我自己。

我茫然地从双膝间抬起头来,等我恢复神志之后,那辆车已经开走很远了。

来来往往的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光源,为什么生活会像一张网,我的感情、骄傲、自尊,都从这张网里流失了......

鬼使神差一般,我拿出手机,几乎是下意识地直接按了那串号码。

直到电话拨通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无论我把这个人的号码放在黑名单里多久,这串数字其实都已经镂刻在我的脑袋里,无法磨灭。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初微!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我茫然地看着地面上凸起的石粒,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顾辞远在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连拜拜都没来得及跟林暮色说,就冲出了酒店的房间。当林暮色裹好浴巾从房间里追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哪里还有股辞远的影子。

她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上升,一阵寒气从心底冒起来:他甚至,连电梯都等不及,就为了去见宋初微......

宋初微,你这个贱人。

冷静了片刻,她回到房间里,温暖的房间依然让她觉得冷,那股寒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令蜷伏在被子里的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过了很久,她拿起手机,随手拨了一个号码。

顾辞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十五楼到达了一楼,一边下楼一边个给筠凉打电话,询问宋初微的行踪。

筠凉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也十分急切:“唐元元说她上午下课就直接回去了,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去找她吧!”

挂掉电话,顾辞远冲出酒店大门,随手打开一辆正在待客的的士的车门,还不等司机反应过了,就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红色的钞票摆在司机面前,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对司机说:“Z城,少了我下车取给你。”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他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喉咙口,心里有一句话在不停地重复,只想在下车的第一时间说给那个叫宋初微的人听。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

其实我们并没有分开多久,被他抱着的时候,我依然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我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款香水的名字。

他终于不再颤抖,抬起脸来看着我,泛红的眼睛证实了我的推测,他确实是哭了。

我看着他,觉得很心酸。其实不必这样,辞远,你不必为了我这样。我算什么东西呢,我只是这个浩瀚宇宙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狗屁。

人人都可以骗我,可以不珍惜我。

筠凉,你,还有我的妈妈,你们通通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伤害我最深的人。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其实我的目光早已失焦,灵魂早已经飞到不知道多远多高的地方去了.....

辞远,你知道吗,从小我妈就教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我一直以为诚实是一种美德,直到生活里残酷的真相一个一个轮番被揭露。

谢谢那个陌生人让我知道,原来我的爸爸不是失踪......而是,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那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姑娘凑近我,神情严肃,她说:“宋初微,你听好,你爸爸早就过世了。”

早就过世了......

发生在自己生命里一次如此重大的灾难,为什么听起来就像一个蹩脚的故事?我冷笑着看着她:“你才死了呢!你说完了吧,说完了我走了。”

她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表情是容不得我当成玩笑的认真:“宋初微,是真的!是你奶奶亲口告诉我的,你小学的时候有一年是在你外婆家度过的,我有没有说错?事情就是发生在那一年里,他们怕你承受不了,所以一直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