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怒吻(第4/5页)



  我握住红姑的手,“有你这样一个姐姐,时刻为我操心,我已经比园子里的大多姑娘都幸福了。我没有那么娇弱,风大风冷对我算不了什么。”

  红姑笑拍拍我的手,“自你离去,石舫对落玉坊诸多照顾,此次的事情外面传得纷纷扰扰,你要去看看吗?帮我也给九爷请个安。”

  我撇过头,轻声道:“这事我会处理的,姐姐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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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细细碎碎并不大,时断时续,却没完没了,连着下了四天,屋顶树梢都积了一层不厚不薄的雪。地上的雪部分消融,合着新下的雪,慢慢结成一层冰,常有路人一个不小心就跌倒在地。

  “玉姐姐,你究竟去是不去?”以前的石风,如今的陆风瞪着我嚷道。

  我轻声道:“你怎么还这么毛躁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怎么经营生意。”

  陆风冷笑一声,“我做生意时自然不是这个样子,因为你是我姐姐,我才如此,不过我看你现在一心想做霍夫人,估计也看不上我这个弟弟。反正我爷爷想见你,你若自己实在不想动,我也只能回去和爷爷说,让他亲自来见你了,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见他,你给个交待,我也好向爷爷说清楚,免得他白跑一趟。”

  我望着窗外依旧簌簌而落的雪,沉默了半晌后,缓缓道:“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去石府。”

  想着老人图热闹,爱喜气,特意拣了件红色衣裙,让自己看着精神一些。马车压在路上,冰块碎裂的喀嚓音,声声不绝地传入耳中。这条路我究竟走过多少次?有过欢欣愉悦,有过隐隐期待,也有过伤心绝望,却第一次如今天这般煎熬痛苦。

  除了小风还住在石府,其他人都已经搬出,本就清静的石府,越发显得寂寥。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萧索。

  我撑着把红伞,穿着条红色衣裙,走在雪中,好笑地想到自己可是够扎眼,白茫茫天地间的一点红。

  过了前厅,刚到湖边,眼前突然一亮,沿湖一边一大片苍翠,在白雪衬托下越发绿得活泼可喜。石舫何时在湖边新种了植物?不禁多看了两眼,心头一痛,刹那间眼睛中浮了水气,看不清前方。

  似乎很久前,仿若前生的事情。一个人告诉我金银花的别名叫忍冬,因为它冬天也是翠绿,他不肯说出另一个名字,也没有答应陪我赏花。现在这湖边的鸳鸯藤,又是谁为谁种?

  世界静寂到无声,雪花落在伞面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我在鸳鸯藤前默默站立着。当年心事,早已成空。泪一滴滴打落在鸳鸯藤的叶子上,叶子一起一俯间,水珠又在积雪上砸出一个个小洞。很久后,叶子再不颤动,我抬头对着前方勉力一笑,保持着自己的笑容,转身向桥边走去。

  一个人戴着宽沿青箬笠,穿着燕子绿蓑衣,正坐在冰面上钓鱼。雪花飘飘扬扬,视线本就模糊,他又如此穿戴,面目身形都看不清楚,估摸着应该是天照,遂没有走桥,撑着红伞,直接从湖面上过去。冰面很是光滑,我走得小心翼翼,不长一段路,却走了好一会。

  湖上凿了一个水桶口般大小的窟窿,钓杆放在架子上,垂钓人双手拢在蓑衣中,旁边还摆着一壶酒,很闲适惬意的样子,“石三哥,小雪漫漫,寒湖独钓,好雅性呢!”

  他闻声抬头向我看来,我的笑容立僵,站在当地,前也不是,退也不是。九爷却笑得暖意溶溶,了无心事的样子,轻声道:“正在等鱼儿上钩,你慢慢走过来,不要吓跑它们。”

  我呆呆立了一会,放轻脚步,走到他身旁,低声道:“我要去看爷爷了。多谢你……你让小电接手歌舞坊。如果是你自己不想再经营石舫,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可如果你……你是因为我,没有必要。”

  他却好似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只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小胡凳,“坐!”

  我站着没有动,九爷看了一眼我,“你怎么还是穿得这么少?我也打算回去,一块走吧!”他慢慢收起钓杆,探手取已经半没在雪中的拐杖。他刚拿了拐杖站起,却不料拐杖在冰面上一个打滑,他就要摔倒在地,我忙伸手去扶他。

  我一手还握着伞,一手仓惶间又没有使好力,脚下也是如抹了油般,滑溜溜的直晃荡,两人摇摇欲坠地勉强支撑着。九爷却全不关心自己,只一味盯着我,忽地一笑,竟扔了拐杖,握住我的胳膊,强拖我入怀,我被他一带,惊呼声未出口,两人已经摔倒在冰上。伞也脱手而去,沿着冰面滚开。

  身子压着身子,脸对着脸,九爷第一次离我这么近,我身子一时滚烫,一时冰凉。雪花坠落在我的脸上,他伸手欲替我拂去雪花,我侧头要避开,他却毫不退让地触碰过我的脸颊,我避无可避,带着哭腔问:“九爷,你究竟想怎么样?我们已经不可能,我……”

  他的食指轻搭在我的唇上,笑摇摇头,做了个禁声的表情,“玉儿,没有不可能。这次我绝对不会放手。霍去病对你好,我一定对你更好,霍去病根本不能娶你,而我可以,霍去病不能带你离开长安城,我却可以。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还能给你,所以玉儿,你应该嫁给我,……”他嘴边一抹笑,一抹痛,眼光却是坚定不移,“明年夏天,湖边的鸳鸯藤就会开花,这次我们一定可以一起赏花。”

  他说完话,欲移开食指。刚拿起,却又放下,轻轻的在我唇上抚过,透着不舍和眷念,漆黑的眼睛变得几分暧昧不明,缓缓低头吻向我。

  我一面闪避,一面推他,手却颤得没什么力气,两人纠缠在雪地里。他的唇一时拂过我的脸颊,一时拂过我的额头,我们的身子骨碌碌地在冰面上打着滚。

  忽听到身下的冰面轻声脆响,扫眼间,只看原先钓鱼时的窟窿正迅速裂开、我心下大惊,冰面已经再难支撑两人的重量,情急下只想到绝对不可以让九爷有事,别的什么都已忘记。猛地在他脖子间狠命一咬,嘴里丝丝腥甜,他哼了一声,胳膊上的力气不觉小了许多,我双手用力将他送了出去,自己却被反方向推开,沿着冰面滑向窟窿,窟窿旁的冰受到撞击,碎裂得更快,我的身子迅速落入冰冷的湖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