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逢险敌,舌战小炉匠(第2/6页)

为了不致影响战斗,不使孙达得过劳,少剑波叫刘勋苍不要再闹了,确定等一等。

在大家的哄笑中,孙达得奔上山顶,他咳的一声扔下滑雪具。

小董凑到他跟前,“长腿!别人滑雪都是板驮人,你怎么却来了个人驮板?”

大家一齐大笑,孙达得苦笑着擦了一把汗,“咳!”一靠身倚在一棵大树上。

白茹牵过马来,拾起滑雪具,朝着满头大汗的孙达得笑道:“还是给我这黄毛丫头吧!”

正在大家的欢笑声中,突然西北大山头上一阵怪啸的咆哮。大家一齐惊骇地向啸声处望去,只见山顶上一排大树摇摇晃晃,树林格格地截断,接着便是一股狂风卷腾起来的雪雾,像一条无比大的雪龙,狂舞在林间。它腾腾落落,右翻左展,绞头摔尾,朝小分队扑来。林缝里狂喷着雪粉,打在脸上,像石子一样。马被惊得乱蹦乱跳,幸亏孙达得身强力大,抓住没放。战士们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惊骇得不知所措。

“穿山风来了!”李勇奇高声喊道,“快!跟我来!跟我来!”说着他手一挥,向着那“怪物”出现的右边山顶斜刺奔去,小分队紧张地跟在后头。

少剑波深怕白茹体力难支,便要回身挽她,哪知此刻刘勋苍早已用左臂紧紧挽着白茹的右臂,冒着“怪物”挣扎前进。

小分队冒着像飞沙一样硬的狂风暴雪,在摔了无数的跟头以后,爬上山顶。这股穿山风,已经掠山而过。小分队回头看着这股怪风雪,正在小分队刚才站过的山包那一带,狂吼怪啸,翻腾盘旋。十多分钟后,它咆哮着奔向远方。

小分队刚才路过的地带,地形已完全改变了,没了山背,也没了山沟。山沟全被雪填平了,和山背一样高,成了一片平平雪修的大广场。山沟里的树,连梢也不见了,大家吓得伸了一下舌头,“好险!”

李勇奇抹了一把汗,“万幸!万幸!”

大家都一齐请教李勇奇,“这是什么东西?”

李勇奇克服了紧张后,轻松地喘了一口气道:“这叫穿山风,俗名叫搅雪龙,又名平山妖。冬天进山,最可怕的就是这东西。它原是一股大风,和其他的风流一起刮着,碰上被伐或被烧的林壑,就钻进林里,到了林密的地方它刮不出去,便在林里乱钻,碰在树上便上下翻腾、左右绞展,像条雪龙,卷起地上的大雪,搬到山凹,填得沟满涧平。人们没有经验,见了它就要向山凹避风,这样就上了大当,一定就被埋掉。你们看!”他指着刚才路过而现在已被填平的几条山沟,“我们要是停在那里,不是一块被埋掉了吗?”

少剑波感激地望着李勇奇,“要是你不来,勇奇同志,我们就太险了!”

“二○三首长,别说这个,要是你们不来,我们夹皮沟不早就饿死了吗!”

小分队在胜利的笑声中,继续前进。李勇奇在前进中讲述着山地经验。他说:

“在这山林中,除了毒蛇猛兽之外,春夏秋冬四季,自然气候给人们有四大害。人们都怕这四害,所以又称为四怕。”接着他像唱民谣一样,唱出这样四句词:

春怕荒火,

夏怕激洪。

秋怕毒虫,

冬怕穿山风!

他详细地讲述了林间遇险时的常识,他说:“春天荒火烧来,千万别背着火跑,跑得再快,人也有疲劳的时候,况且林中起了荒火,大多是风大火急,蔓延数十里,甚至数百里,跑是跑不出去的。防御的办法是迅速找一块树草稀少的地方,自己点上火,把自己周围的这片荒草烧光它,那时荒火再烧来,这里的草全光了,荒火没草可烧,自然也就熄灭了。

“夏天山洪暴发,千万别向山下跑,越到山下洪流汇集得越大,山坡会随着激洪一片一片地塌下来,就会把人冲死砸烂。所以遇到山洪,得快登峰顶,越到峰顶山洪越少。最好是石峰,石峰如果触不着雷电,是不会塌倒的。

“秋天林中的虫子特别多,特别是毒虫越到秋天越多。虫群袭来,千万别用树枝或手巾打,因为越打人就越出汗,一出汗气味更大,虫子嗅到汗味就飞来的越多,会把人和牲口马匹,活活地咬死。因此治虫的办法,一定要用浓烟熏。

“冬天遇上穿山风,千万别到山洼避风,那样就会被搬来的雪山埋在沟里。遇上它就要赶快登高峰,抱大树,因为高峰上的雪只有被吹走,不会被积来,因此就不会被埋掉;抱大树就不会被刮去。”

最后他用四句歌谣,综括了山林遇险时抵抗的常识:

春遇荒火用火迎,

夏遇激洪登石峰。

秋遇虫灾烟火熏,

冬遇雪龙奔山顶。

说得大家都非常称赞李勇奇的山林经验,誉称他是山林通。

这阵穿山风,带来了山林气候的恶化,西北天上的乌云涌涌驰来,盖没了傍晚的太阳,天上滚滚的雪头,眼看就要压下来。

少剑波阴郁地仰视了一下天气,低沉地道声:“天黑了!雪来了!”显然他对这突变的气候表示十分烦恼。他仔细地看了看指北针,急急地滑到队伍前头孙达得的马旁,严肃地向他命令道:

“孙达得,雪来了!地上的踪迹眼看保不住,现在只有依靠树上的刻痕,你的任务,是沿着杨子荣的道路,不要领错一步。”

“我完全有这个把握。”

天气不利,小分队的滑行更加紧张,他们拼命地争夺着天黑前这可贵的时间。

威虎山上。

杨子荣摆布一天的酒肉兵,把座山雕这个六十大寿的百鸡宴,安排得十分排场。

傍晚,他深怕自己的布置有什么漏洞,在小匪徒吆二喝三忙忙活活的碗盘布置中,他步出威虎厅,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布置。当他确信自己的安排没有什么差错的时候,内心激起一阵暗喜,“好了!一切都好了!剑波同志,您的计划,我执行这一部分已经就绪了。”可是在他的暗喜中,伴来了一阵激烈的担心,他担心着小分队此刻走在什么地方呢?孙达得是否取回了他的报告呢?剑波接没接到呢?小分队是否能在今夜到达呢?大麻子还没回来,是否这个恶匪会漏网呢?总之,在这时间里,他的心里是千万个担心袭上来。

他又仰面环视了一下这不利的天气,厚厚的阴云,载来那滚滚的雪头,眼看就会倾天盖地压下来,更加重着他的担心。他走到鹿砦边上,面对着暮色浮盖下的雪林,神情是十分焦躁。他想:“即便是小分队已经来了,会不会因为大雪盖踪而找不到这匪巢呢?特别我留下最后一棵树上的刻痕离这里还有几里远。”他的担心和烦恼,随着这些激剧地增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