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基密尔草原(第3/4页)

紧张平静下来,笑话又开始了。

夜幕张开了,草原上空闪灼着无数的星光。从四个小锅里喷出了饭香。战士们围着火堆,烤自己带的冻肉。忽然飞过来一只野雉,一头撞到火堆里,烧得乱扑拉,它拼命地挣扎,可是因翅羽被烧,竟逃不出去了。

“既然自投了火堆,就别想活啦!给咱们的晚餐添个菜吧!”小董说着用树枝按住了挣扎的野雉,一会儿就烧熟了,大家嗅到这烧熟了的野雉特有的香味,乐得跳起来。

“可惜一只太少了,最好再有几只,我们小分队都能吃得到。”战士们嚷着。

果然如此,其他的小队的火堆上,也同样扑来了野雉。

战士们说:“真走运,吃到烧野雉!”

刘勋苍高声喊着:“同志们!这是因为你们剿匪辛苦,它自动来慰劳的。”

更有趣的是栾超家,他出着洋相,用一枝干树枝敲打着茶缸子。说起山东快书来:

关东山,

四大奇:

棒打獐,

瓢舀鱼,

野雉飞到沙锅里,

胖胖的野兔钻锅底。

大家齐声叫好,有的笑得把嘴里的饭都喷了出来。战士们对这块土地上的许多奇事,感到无穷的兴趣。当他们吃完了饭,纷纷地要求剑波讲那库仑比四怪的小问题。

少剑波微笑着说:“同志们!现在是需要休息,不是讲自然课的时候。”

战士们哪能依呢?再三地要求着:“二○三首长若不讲明白这四怪,我们连觉也睡不着,更休息不好。”

少剑波为了满足战士们的要求,好使大家睡得安静些。他接过白茹递给他的一缸子水,喝了一口,就对围着火堆的战士们讲起来。

“这个所谓四怪,是出于库仑比,因此要研究这个自然现象的根源,也就离不开库仑比周围的自然条件。现在让我们先来回忆一下库仑比周围的地势和天空。”剑波又喝了一口水,用他平常习惯用的启发方式,反问着战士们:

“库仑比的南边地势是什么样呢?”

“一片很大很大的沙砾滩。”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不错!”他承认战士们说得对,接着又发问:

“库仑比的北面呢?”

“就是那条奇怪的不白岗。”

“岗的北边呢?”

因为战士们没曾去过,所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杨子荣身上。杨子荣在大家目光的探求下,摸了一下胡髭说:“对!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那里全是一望无际起起伏伏的灌木丛和烂草岗。”

“那条不白岗的两边是什么呢?”

“是两道深谷。”

“岗的左右是什么呢?”

“是森林,是雪地。”

“好啦!”剑波结束了自己的反问,笑了笑说,“这就是所以产生四怪的地理条件。”接着他又逗趣地问道:“库仑比的天空和太阳是什么样呢?”

战士们哄笑了,同声说:“和别处一样呀!那还有啥两样的?”

少剑波微笑着说:“不错,天空、太阳都和别处一样。可是一样的太阳,照到库仑比周围的地形上,可就产生了怪名堂。”

少剑波这一说,更引起了大家好奇,为了照顾战士们休息,因此他讲解得力求简单。

“春秋夏季,太阳照射着库仑比周围的大地。南面的那大片沙砾滩,受了烈日的暴晒,沙滩上空气受热后,膨胀上升,此处气压变低。这时北边不白岗两侧深谷中的冷空气就向这里流来。这就是‘白天北风刮日头’的科学原因。到了晚上,太阳落山,沙砾滩所受的热,很快即放散完了,因为沙砾受热快放热也快,所以夜里就变成冷地方。可是不白岗的周围是灌木丛、烂草岗,白天受到的热,里面蓄藏了许多热空气,不能很快的放散。晚上沙砾滩冷下来的时候,而它却慢慢地往外放热,因为灌木丛和烂草岗周围空气的密度就小,气压比沙砾滩那里的低,南面沙砾滩上的冷空气就往北流动,这就产生了‘夜晚南风吹门开’。”

他接着讲下去:“另外,由于这个来回风的风流中心老刮在那条不白岗上,春天当树木长枝生叶时,风势正大,一来一往刮折了树干,吹断了树枝。日久天长,一断十断,十断百断,也就伤害了树木的元气。所以这些树长得矮,枝又短,花不盛,籽不成。这就出现了‘松树秃头’。松树一秃头,鸟自然也就不愿来了。因为小鸟要在茂树上筑巢而栖,这里全是些秃头松,当然它就不来筑巢了。另外小鸟以松籽为食,这里的松树结不好籽,因此鸟的食粮也就缺乏。在筑巢不适,食粮缺乏的情况下,当然鸟就不来了。这就是‘松树秃头鸟不来’的原因。”讲到这里,他喝了一口水,说:“还有‘年年大雪岗不白’,这是因为冬天西北风袭来,周围的其他山岗都是密林灌木丛林,对地面的防风力极强,这个不白岗,岗高露背,树木稀疏。疾风吹来,顺两侧深谷直下,不白岗上的雪全滚到深谷中或被风搬到远方。”

“那么库仑比的老百姓,怎么选择这么个坏地方居住?”小董焦急地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少剑波笑了笑答道:

“坏?你说错了!这个地方太好了。这个地方有丰富的宝藏。那片方圆数百里的大沙砾滩,却不同于一般的沙漠。那种沙砾中能淘出沙金来。这是丰产沙金的地方。所以此地的老百姓称这片沙滩为流金湖,许多人都以淘金为业。”

讲完他站了起来。“今天就讲到这里。大家赶快休息吧!”

战士们长喘了一口气。由紧张的听讲松弛下来。各小队分头回到帐篷睡觉去了。

少剑波走到几匹马的跟前,看它们在吃草料。他摸了摸它们的头,又拨动了一下汗水结成的冰凌珠的鬃毛。马亲热地吻了吻他的大衣。

当少剑波回到帐篷时,同志们全睡下了,只有白茹还坐在她那单设的铺草上,对着亮亮的松明子,在想什么。剑波一进来,严肃而温柔地说:“怎么还没睡?”说着脱下大衣,从陈振仪枕包下取出地图来,拣出了三张图,走到松明子前,正要展开,只听白茹喘了一口粗气。剑波抬起头,因隔着松明火而看不清她的面孔,只说了一句:“你闹什么情绪呀!快睡吧!”白茹没吱声。剑波在低头仔细地看地图。篷内只有陈振仪他们呼呼的鼾声。

少剑波看完地图,瞅了瞅表,起身要往外走。

“又要到哪去,你对人家说得好,为了要加快速度,必须抓紧分秒时间休息。你自己呢?却……”白茹关切地质问起来了。

“别多说话,你快睡去吧!”少剑波回过头来禁止白茹。

少剑波没有理会她,披上大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