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棒槌公公奇谈四方台(第3/4页)

众人一齐向声音跑去,只见齐刷刷的一群白鸟和雪地一样颜色,若不是它们那赤红赤红的小嘴和机灵的黑眼珠,谁也看不出是一群鸟。人们跑到跟前,那群小鸟飞到树上,看着众人。

“在这里!姑娘找到了!”一个中年猎手狂欢的呼声,激起了众人的心花,大家一齐向他围去。

大树的洞里,安安静静地躺着李鲤姑娘。满身温热地在酣睡着,脸上浮着梦中的微笑。

李鳌看到了姑娘,狂喜之下,泪如雨注,上前紧紧地一把抱起。姑娘慢慢睁开了眼睛,见是爸爸,搂住爸爸的脖子,惊奇的眼光看着又吃惊又狂喜的邻人。她莫名其妙地看着爸爸在伤心落泪,她拿渔妇巾给爸爸擦了擦眼泪。

“爸!伯伯叔叔们!这是为什么?”她奇怪地问道。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姑娘!你已经十几天没回家了。”

李鲤惊叫起来:“哪里的事!我只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二十几个不相识的姑娘,她们满身穿着像雪一样的白纱,从天空下来。她们是那样的美,和我在一起玩呢!我们唱歌,我们舞蹈,她们都叫我小妹妹。我们玩得太好啦!我舍不得离开她们……”

“孩子,别说梦话啦!”李鳌温柔地抚摸着女儿散乱的头发。

李鲤姑娘正要开口说什么,只听周围树上传来一声:“李鲤!”姑娘和众人一齐望去,只见那群雪白的小鸟展开翅膀,“李鲤!李鲤!”地叫着,向远方飞去。

众人目送着小鸟,口口念道:“神鸟!神鸟!”

李鲤拣起了几根美丽的羽毛,插在自己的大辫上,跟着爸爸和众人一起回家去了。

老人说到这里,大家轻快地喘了一口气。那老人接着说道:“这种鸟,在长白山那无人去的地方就有,一有人进入深山,它们就飞在人的周围,和人们做伴。特别是在大风雪的天气里,它会领人们到没有危险的地方,甚至和人一块儿睡觉,给人们取暖。如果人们迷失了方向,只要跟着它飞的方向走去,总会平安无事。我就曾这样脱过险,得救过多次。山里有这种鸟的地方,野兽也不敢近前,这因为有猎人在此。这种鸟的名,就是从它的鸣声而得,叫李鲤鸟,是人们的山林好友。

“从此以后,人们传开了,说李鲤姑娘是这种神鸟脱生的。这一传却出了事端。”老人面带怒容,又叙述了一段故事:

船场有个总管名叫江堵,家称万贯,有钱有势,船场渔户,莫不租用他的渔船,给他纳租上税。江堵这个坏蛋,一听李鲤姑娘人才出众,又是神鸟脱生,便红了眼,一心要霸占她。渔户们大怒,异口同声:“李鲤姑娘是我们的,不能给江堵当奴才。”“小天鹅怎能配给癞蛤蟆!”“小李鲤,怎能服侍大野猪!”“我们要誓死保护她!”

这时正赶上大旱三年,江水全干,渔夫们缺吃少穿,还得纳税,无奈只得入山打猎。

春天到了,突然落了十天大雨,松花江复活起来,浪头滚滚,渔户们又摇船撒网,江上又听见李鲤姑娘的歌声。她头裹白色渔妇巾,身披雪白的渔家纱,乌黑的发辫上插着雪白的李鲤翎。据姑娘自己说,这打扮全是学着她遇险时梦中的女朋友。江堵垂涎已久,兽性发作,硬要抢去李鲤姑娘,渔户们誓死保护她。江堵恼羞成怒,要统统收回渔船。渔户们见走投无路,群起反抗。江堵更加凶残,搬来官府大兵前来镇压。好勇敢的渔家,什么也不怕,全拿起了猎弓猎箭和棍棒、渔叉前来抵抗。船场江上展开了一场大厮杀。

杀了三天三夜,突然松花江上风暴大作,浪头如山,直向长白山冲去。把江堵的大兵刮得人仰船翻。渔户们乘风破浪,驾驶渔船,乘着浪头冲去,一心要迈过长白山,驶向镜泊湖,建立闻名已久的镜泊湖鳌花渔场,创立自己的渔家天下。浪头打到四方台,高山挡住去路。只见那烂石穿天,惊涛撞岩;前面是凶险的四方台,下面是滔滔的冲天浪,令人又惊又惧。只有天空中飞翔着的李鲤鸟,给予人们以喜悦和安慰。正在无可奈何之际,李鲤姑娘站在最前列,拉开她的弓,向四方台腰上射去。第一箭射得悬崖分崩,第二箭射得大山摇动,第三箭把个四方台射穿,射成一个贯通的大洞。滚滚的浪头顿时平静,洪水穿过洞口流向东方。七里长的山洞,顺水扬帆,驶向这水平如镜的镜泊湖。因为这个洞是李鲤姑娘所开,所以后人称为“鲤门”。

后来李鲤姑娘的父母入土了,这位姑娘把他们葬入洞侧,姑娘守孝在父母的坟旁,她几年也不离开爹娘的坟。后来李鲤化成一个石头姑娘,满面笑容地站在那洞口。后人为感谢她开山劈路之功,用巨石给石姑娘修了座大屋子,温暖着这位好姑娘。人们便叫这个大石屋为“李鲤宫”。

石姑娘虽处于绝无人迹的深山密林中,但她并不寂寞,她的洞里,身边,屋子里,到处居住和飞翔着李鲤的好朋友——李鲤鸟。

人们偶然到了这里,天空中,树林里,到处听到“李鲤!李鲤!”的欢呼和歌唱,所以人们走到这里,就解除了对深山密林的恐怖,反觉得安然如家。

老人讲的众人听得出神,感到屋内的空气是那样的柔软而平静,只听得见同志们均匀的呼吸声。

王团长听完后,拍了一下大腿说:“好一个美丽的神话。太美了!太美了!”

老人咧嘴一笑,“我还是在二十年前到过那里,我一连在石姑娘的像前住了十五天。我光在那里采的人参就有十多斤,也是我这辈子最‘发山’的一年。”

“那么……”少剑波正要询问什么。

“报告!”通讯联络参谋陈敬走了进来。

“报告二○一首长,车站站长通知,下午十六点三十分,由哈尔滨开来一列空车,我们是否决定回去?否则需要等到明天十二点才有空车。”

王团长回头看了看剑波说:“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了,”少剑波微笑着说,“只是那几个伤员和用不着的马匹带回去就可以了。”

王团长立即告诉陈参谋:“回去协助完成对‘先遣军’分子的捕捉任务。”

少剑波命令各小队长,准备十天的给养,吩咐送走了棒槌公公。自己和王团长在小炕桌上摆开了长白山的军用图。量了去四方台的距离,对着指北针定了方向,仔细地选择了一条滑行道路,两个人充分地研究了最后这一口的吃法。四点二十七分,车站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汽笛嘶叫声。

少剑波和王团长亲切而留恋地对望了一下,“车到了!”

王团长正在向剑波谈着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欢笑的吵嚷。两人向门外一看,白茹边跑边笑边喊着:“爷爷来了,爷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