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甘洒热血献中华(第2/5页)

传宝被带来,但是他看到翁泉海有些害怕,躲在葆秀身后,怯生生地露出头。

翁泉海笑着说:“躲什么啊,我又不是大老虎。”葆秀拉过孩子说:“传宝,快叫大伯。”

翁泉海摇摇头说:“我看还是叫爷爷吧。”葆秀不好意思地说:“管你叫爷爷,那我……这差辈了啊。”

翁泉海认真道:“这孩子才几岁啊,管我叫大伯我听着不舒服,出门碰上熟人,人家都得听笑了。江湖大乱道,我俩论我俩的,你俩论你俩的,咱俩论咱俩的,就这么定了。叫爷爷可掩人耳目。”葆秀这才笑着说:“对,传宝,叫爷爷。”

自从葆秀回来,翁泉海诊所的患者明显多起来,而且不少是“红伤”。翁泉海心知肚明,从不多问,总是悉心治疗。还有人通过葆秀暗暗传递消息,翁泉海看在眼里,他总是尽量提供方便。

这天,诊所又来一个外伤患者,翁泉海急忙把患者接进里屋,小心翼翼地从患者后背取出一颗子弹,放进盘子里。老沙头托着盘子转身欲走,患者的朋友拿起子弹揣进兜里。

翁泉海说:“我先给他用外敷药,然后再给他开个内服的方子,半月后可愈。”

一个雨天的上午,一个戴着破帽子面容憔悴的患者走到诊所门外,抬头望了一眼牌匾,然后走进诊所。

葆秀看到他,急忙示意道:“先生,请坐。大夫去方便了,请稍等。”患者坐在长条椅上点了点头,热切地望着葆秀。

翁泉海走过来,葆秀对破帽患者说:“大夫回来了,先生,里面请。”

翁泉海坐下打量着患者提笔问:“贵姓啊?”患者回答:“杨志坚。45岁。”

翁泉海先给他把把脉,然后看舌苔说:“你的病我会尽力。世无难治之病,有不善治之医,只要药对症了,就能治好。”

傍晚,翁泉海从诊所回来,葆秀忙迎上去说:“回来了?我正要洗衣服,把外衣脱了吧。”翁泉海说:“今早刚换的干净衣裳,不用洗。”

葆秀说:“诊所里都是病,沾上不好,还是洗了吧。”“我大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哪回沾上了?无妨。”翁泉海说着堂屋走。

“我说洗就洗,赶紧脱下来!”葆秀快步追上翁泉海,扒翁泉海的衣服。翁泉海躲闪着说:“你这是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别扯破了……”葆秀还是提着翁泉海的外衣去洗了。

秋夜,皓月当空。翁泉海站在书架前翻书。葆秀提水壶从外走进来,给翁泉海倒水,问道:“碰上难治的病了?”翁泉海叹了口气说:“肺痨。就是今天戴破帽的那个人。”葆秀忙问:“那人的病能治好吗?他还能活多久啊?”翁泉海看一眼葆秀说:“我不是神仙啊,尽力吧。”

翁泉海在药房内称药配药,葆秀站在一旁拿着药方问:“这个方子能见效?”

翁泉海说:“一病一方,试试吧。”“你不是说那人的肺痨病治不好吗?”“治不好难道就不治了吗?”

葆秀眼一亮问:“你是说还有治愈的希望?”翁泉海反问:“你为何对此病如此上心啊?”“看你正治这病,就随便问问呗。”葆秀放下药方说。

翁泉海说:“病难治,药难吃,命难活,即使难上加难,我也得竭尽全力啊,谁让……我是大夫呢!”葆秀说:“这肺痨病传染啊,你得小心点。”翁泉海说:“有你在,我还用小心吗?天天追着我换衣裳,我这衣裳都快被你洗烂了。”

葆秀回到自己屋里,坐在床上拍着传宝的后背哄他睡觉。她看孩子睡着了,就悄悄从东厢房出来,轻轻关上门朝院外走。她来到一个弄堂的破房子外,朝周围望了望,然后敲门,没人答言。她推开门走进去,月光中,屋里破乱不堪。她走进里屋,床上空无一人。她摸着被褥,又环视着屋子,然后走了。

葆秀回到翁家院子,吃惊地看到翁泉海正站在院中,就忙掩饰道:“我晚上吃多了,撑得睡不着,出去走走。”翁泉海笑了笑:“我晚上喝多了,憋得睡不着,出来方便方便。”葆秀微微一笑,正要朝东厢房走,翁泉海说:“我把他接来诊所里住下了。”

葆秀急忙来到杨志坚住的屋子,杨志坚说:“翁大夫让我上他家里住,我本不想来,可他说要想治好病,就得过来住。我实在推辞不过,可我这病传染,又不好住他家里,就到诊所来了。”

葆秀说:“他是大夫,听他的错不了。他能让你过来住,就是心里有底。”杨志坚说:“这样给他添的麻烦就太多了。”“没事,欠的债我来还。在他家做仆人,伺候呗。”“秀,我让你受苦了。”

葆秀说:“这不是一家人该说的话,再说我这点苦算什么,你比我苦多了。”杨志坚的眼睛湿润了,说道:“秀,翁大夫肯定看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所以他才把我接过来。”

“看明白就看明白了吧。”葆秀拿起一个破枕头摸着,良久,她的手停住,“这破枕头你也带过来?枕头里藏什么了?”杨志坚说:“留着防身的。”“小心点,别让头发缠上了,再拉了弦儿。”葆秀说着走了。

杨志坚靠在诊所一间屋的床上喝药。葆秀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毛巾。

杨志坚问:“咱儿子干什么呢?”葆秀说:“除了吃就是玩呗。我把他带来你看看?”“别带来,光看摸不着,更想得慌。”“那你就赶紧喝药,争取早点把病治好。”

杨志坚说:“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我几回,能认得我吗?”葆秀宽慰道:“你的骨肉,血脉连着呢,能不认得你嘛!”

杨志坚突然剧烈咳嗽,药喷了出来。葆秀拿毛巾要擦,杨志坚捂着嘴不让她擦,他自己擦干净嘴上和手掌上的血和秽物。

这时,翁泉海进来给杨志坚切脉,沉吟着说:“杨先生,你无须担心,我再给你开个方子。”

杨志坚说:“翁大夫,我知道我这病难治,请您不要为难。”

翁泉海说:“谁说你这病难治?轻看我吗?不必说了,安心养病。”

早晨,杨志坚不见了,翁泉海让葆秀赶紧去找。但是,葆秀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回来只好对翁泉海说:“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这是什么话!算了,我去找。”翁泉海说着欲走。

葆秀喊:“你给我站住!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找不到他的!”“他是病人,病是我的事,也不用你管!”翁泉海走了出去。葆秀心里一阵感动,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

天黑了,为了寻找杨志坚,老沙头搀着翁泉海走在乡间路上。翁泉海拄着一根棍子,累得气喘吁吁。二人来到乡间空地上,翁泉海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窝棚说:“那不是人家吗?走,问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