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战之前

秘道外一片漆黑,门窗紧闭。楼外守卫森严,楼内则完全不设防。

谁会想到有人从地底钻出来?

盛载箭矢的大箩筐,被移往靠近广场的一边,腾出来的空间被二十个大木箱填满,而秘道出口恰好在两者之间,仿如天从人愿。

燕飞先移到窗旁,往外窥看。

数百名工匠正以泥石筑起一道高墙,把钟楼围住,这工程完成后,钟楼将成为一座有强大防御力的石堡,最厉害是设有射箭孔,由堡内以弩箭御敌,配合高楼,几可立于不败之地。

燕飞心忖如能夺得古钟楼,守个八、九天绝无问题。

在正常情况下,即使以他的身手,要攻入这么一座石堡亦是痴人作梦,除非在控制广场后,以重型武器例如檑木之类攻城,或可达到目的。可是大雾再加上“盗日疯”,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只要他能接近钟楼,敌人不但视野不清,还被“盗日疯”扰乱神智,谁都挡不住他先攻占观远台,然后逐层往下杀去。

这想法令他更珍惜眼前身处的位置,暗自庆幸没有冲动的离开。

楼内的暗黑对他完全没有影响,弄清楚外面的情况后,燕飞来到装载西瓜皮炮的大箱子前。

箱子高度齐胸,以每箱装五十个计算,每个皮炮该是真正西瓜一半的大校这是合理的,过重的话便不利抛掷。

燕飞头痛起来,不是因箱子太多,而是箱子不但上了锁,还有箱盖处黏上封条,教他无从下手。

对如何破坏这批皮炮,他已有好主意,就是拔掉引信。由于火药内藏,再不可以用火红的烙铁使之起火,这样一来敌人得物亦无所用。制造新的引信虽非难事,可是在两军交战的当儿,哪还有时间去办,临时张罗材料更是大难题。

究竟该怎么办呢?

敌人既然这么看重这批皮炮,定会按时派人来检视,如发觉封条损毁,自己势将暴露行藏,得不偿失。

不过,假如他燕飞能瞒着敌人暗里毁掉这二十箱皮炮,到敌人搬到战场上解封准备使用时,方发觉皮炮被“废掉武功”,引起的混乱和突然而来的打击,可以想像。

燕飞探手轻抚封条,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办法。

立即退阴苻,太阳真火从手掌输出,随着手掌的移动,封条立即变热起来。

燕飞以试验的精神,缓缓把热力提升,最重要是防止封条因过热而焚烧。

封条和木箱间的树胶开始遇热溶解,燕飞见好就收,成功把完整的封条揭开来。

燕飞松了一口气,解决了封条的难题,锁头更不碍事,该是作手脚的时候了。

公羊信神态恭敬地解释了回来的原因后,气愤难平的道:“我们是一心一意为族主办事,置生死于不顾,可是仪爷却没有半句解释的话,便把我们遣回来。”

拓跋珪神态出奇地平静,道:“你说拓跋仪与燕飞在帐内密谈后,忽然改变态度,令你们立即返回盛乐,对吗?”

公羊信点头道:“正是这样,请族主为我们作主。”

拓跋珪沉吟片刻,问道:“你有没有和燕飞交谈过?绝不可以对我有任何隐瞒,否则你该清楚后果。”

公羊信吓得俯伏在地毡上,道:“小人怎敢隐瞒族主,我真的没有和燕飞说过半句话。不过……”拓跋珪有点不耐烦的道:“不过什么?我最不喜欢人说话吞吞吐吐的。”

公羊信不敢抬头,战战兢兢的道:“燕飞来找仪爷时,我正在仪爷帐内,离开时与燕飞打了个照面。”

拓跋珪释然道:“你清清楚楚的给我道出那时的情况。”

公羊信道:“当时他仔细的打量我,眼神非常锐利,令我感觉列他想对我动手,我不得不暗中防备,接着我颔首打个招呼就走了。”

拓跋珪哑然笑道:“燕飞确是燕飞。”

公羊信欲言又止,终没有说出来。

拓跋珪叹道:“你被燕飞看破了。”

公羊信发誓道:“我确实没说过半句话。”

拓跋珪轻松的道:“正因如此而出了问题。”

又道:“给我坐起来,我并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公羊信依他吩咐坐好,却不敢面对拓跋珪,侧坐一旁,垂着头。在拓跋族里他虽是一流的高手,可是对着权威日增的拓跋珪,仍不由心生敬畏。他更发觉拓跋珪今夜心情极佳,似乎没有把刺杀刘裕失败的事放在心上。

拓跋珪双目露出浓烈的感情,道:“我明白燕飞,从小他对人便有超乎常人的触觉,你这么暗怀鬼胎的不敢和他说话,更一副戒备的姿态,怎瞒得过他?唉!这小子太清楚我哩!你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而他又从小仪有诸内形于外的矛盾神色察觉端倪,所有事情加起来,立即测知我的心意。”

公羊信惶恐的道:“小人该死!”

拓跋珪苦笑道:“谢安的九品观人之术,真的是这般厉害吗?若他尚在世,我真的希望给他看看,瞧他有何评语。”

公羊信又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拓跋珪道:“你想说什么呢?”

公羊信的头垂得更低了,沉声道:“燕飞这样偏帮汉人,究竟置族主于……”拓跋珪大喝打断他道:“闭嘴!”

公羊信愕然一震,眼中现出不解的神色。

拓跋珪现出怒容,喝道:“没有人可以在我拓跋珪面前说燕飞的不是,他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现在给我滚出去,好好反剩滚!”

公羊信暗松一口气,站起来躬身退出帐外去。

剩下拓跋珪一个人,忽然笑了起来,摇头叹道:“唉!我的好兄弟,为何你不可以因我而改变一下你的固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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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筋疲力尽的挨着地道的石壁休息,陪伴他的只有六罐“盗日疯”,他忽然有苦心竭力的感觉。

他的内气可以生生不息,但却受到体能的限制,过度的劳累,会令他的身体不胜负荷,反过来影响他真气的强弱。真气便像拖车的骏马,身体是马车,如在崎岖的山路奔驰,车轮也会因碰撞而损毁,纵使马儿健步如飞,也无法拖动。

捱了一个晚上,使他深切体会到自身的情况。幸好工作已完成了。

他曾想过偷一些皮炮藏到地道里来,却因感到使用皮炮太过阴毒,有违他的作风,终于放弃这个念头。一想到皮炮在敌群中爆开,小铁蒺藜朝各方激射,嵌入敌人面门眼睛的情景,他便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拓跋珪便常指自己的心太软,他也知事实确是如此,但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该是破晓的时候,姚兴等在大规模的搜索后劳而无功,会否断定他早已离集,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