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3页)

“你们想进土著片区,我没听错吧?”

凯辛其实并不想去:“必要的话只能去一趟,我们又不能指望在这里见到她。”

“好吧,这是你们的事情。”霍普古德依旧一副小人嘴脸,“别扯上我们。”

“我需要跟土著联络员谈一谈。”

“去问前台他正在什么地方鬼混。”

电话铃响了,达夫接起了一个,不是这部,他放下电话又接起了另一部。“我是达夫。”他说,“好的,老板,是的。还算顺利。好的,我把电话给他。”

他把电话递给了凯辛。“是维拉尼督察。”他面无表情地说。

凯辛接过电话,说道:“最高领袖,有什么吩咐?”

“乔,我们正在讨论给这个案子一段冷处理期。”维拉尼说。

“什么意思?”

“先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我看到了今天听证会上旁听民众的反应,我们在电视台的朋友,把他们今天晚上新闻的图片给我们看了,上头的意思是,不想再看到法庭上那种群情激愤的情形了。”

“谁说的?”

“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智囊团的意思。”

“现在那孩子被指控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你希望我们放弃寻找实质性证据,停止一切让他认罪服法的努力?”

“不可以再激化事态。”

“这又是一个政治命令,是吧?”

维拉尼长舒一口气,就好像在吹口哨。“乔,你看不出来它的意义所在吗?”他无奈地说道。

凯辛感到达夫和霍普古德正在看着他,一个男人躺在地板上打电话,小腿放在椅子上,这的确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我想说,老板,”他说,“我们好不容易才理出了一点思路,而且机会转瞬即逝。如果现在就此放过它,以后再想查,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沉默。

凯辛的目光聚焦到天花板上,那泛着水渍的土黄底色上,皱巴巴地浮着一些小黑点,像一个耄耋老人的手背。“从破案的角度来看,”他说,“我认为值得查下去。”

又是一阵沉默。

“你认为值得,乔。”维拉尼说,“当初和沙恩·迪亚布一起去找雷·萨里斯,你也认为值得。”

凯辛感觉有一把冰冷的尖刀扎进了他的心窝,搅动着,原本强硬的态度软了下来。“就按你说的办吧。”他说,“那么这个冷处理期会有多久?你说说看。”

“我也不知道,乔,一周,十天,或者更久。”维拉尼的语气很平缓,就好像在跟一个智障患者说话似的。

“好的,我们视情况而定。”凯辛看向达夫,“这期间保罗·达夫的工作怎么安排?”

“我需要他回总署一段时间,也想你能给自己放个假。这样处理能接受吗?”

“这是又要停职的意思吗,老板?”

“不要多想,乔,我晚点再打给你,让达夫接电话。”

凯辛把听筒递给了达夫。

“他怎么说?”霍普古德好奇地问。

“他说唐尼的案子暂时先放一放。”

“是吗?”霍普古德的声音里多了股小人得志的劲儿,撇着嘴唇说,“那你们就不需要这间舒适的办公室了吧?”

冒着绵密的细雨,达夫和凯辛沿摄政街走着。在酒吧里买了啤酒,到旁边充斥着一股油味的昏暗小饭馆里坐了下来,他们是那里唯一的客人。

达夫仔细读了那张折叠菜单,食指从头到尾一条一条滑过列表上的菜品。“十二道主菜。”他说,“后厨起码需要三个人才能忙得过来。”

“在城里,”凯辛说,“需要三个混日子的大厨,而在我们这儿只要一个经验丰富的姑娘就能搞定。”

“一份牛排三明治,”达夫说,“他们能做成什么样?他们能做得多难吃?”

“他们能应对任何挑战。”

一个穿着绿色罩衣的老妇人从后面的一扇门走了出来,拿着一个记事本站在他们旁边。她不时地吮吸着漏风的牙齿,听起来好像是洗碗盆里最后一点脏水流进了堵塞的排水沟里。

“两个牛排三明治,谢谢。”凯辛说道。

“吧台那边才有。”她说,眼睛凝视着墙壁,“这个区域不卖三明治。这才是饭馆的菜单。”

“我们是警察。”凯辛说道,“我们需要一些私人空间聊点公事。”

她这才低头看向凯辛,对着他笑了笑,露出那歪歪扭扭的牙齿:“哦?是吗?那好吧。这儿的警察我都认识,你来这儿是办布戈尼那个案子的吧?”

“工作的事情不能讲。”

“该死的土著杂种。”她的脸上浮出了些许阴森,“才死了两个,你们为什么不再多杀一些土著狗,最好把那地方炸平,就像对巴格达那样……”

“你做三明治的时候可以把肥肉切下来吗?”达夫打断了她,“非常感谢!”

“你不喜欢吃肥肉?没问题。”

“再加点番茄。”

“放在三明治上吃?”

“我们土著习惯这么吃。”达夫说。

快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达夫。凯辛捕捉到了她眼里的那抹狐疑,房间里光线昏暗,但他还是看到了。

“一个有魅力的女人。”达夫说,“这儿有这么多有魅力的人,那一定是白种人骨子里的某种东西。”他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说,“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困扰你吗?现在还在困扰你吗?还是说你从来没受到过影响?”

“你觉得呢?”

“唉,你真的很难读懂,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不过你躺在地板上分析案情这一点,倒是减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感。”

凯辛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梦告诉他:“一直在困扰我。”

“枪击那孩子让你感到不安。”

“如果有人向你开枪,你会怎么做?”

“我想说的是,”达夫说,“那个孩子有没有先开枪,你跟他们讲了吗?”

凯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甚至都不想思考这个问题:“我只说了事实。这些问题还是等待法证的报告吧。”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被人坑了?霍普古德把我们俩安排到那辆破车里,还声称自己听不清楚对讲机。”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如果行动中出了什么岔子,他和他的手下好全身而退啊。”

“霍普古德那么有远见吗?你想念自己在联邦调查局的日子了吧?”

达夫遗憾地摇了摇头,他们没再说什么。三明治上来了,那个女人仔细打量着凯辛。

“这是鲸鱼排吗?”达夫咬了一大口,嚼了一会儿说道,“我不觉得自己有幸能在这里吃到鲸鱼排啊。”

出了小饭馆,他们又走回了冷风和阴郁的小雨中。达夫先开了口:“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什么冷处理期,他们就是要把这个案子彻底雪藏,以后谁还会管它。不管怎么说,我是要离开那个该死的鲸骨旅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