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3页)

或许正是这种对周遭无法察觉的本事才让她的眼睛如此透明,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像一类人而不是一个人,仿佛被选中代言公民道德或模仿希腊女神一样。她白皙的皮肤之下流动的血液可能是一种保鲜剂而不是让她衰老的因素。然而,她无懈可击的年轻模样让她看起来既不生硬也不沉闷,而只是原始而纯洁。在这种深深的沉思当中,阿切尔忽然发现自己像一个吓坏了的陌生人一样盯着她看,于是急忙回忆着说起婚礼早餐以及胖乎乎的明戈特老夫人在早餐上的无处不在,喜气洋洋。

梅于是安定下来,坦然享受这个话题。“但是我很吃惊——你不是吗?——梅多拉姑妈最终还是来了。埃伦写信说她们两人身体不适,不能成行。我真希望痊愈的人是她!你看到她寄给我那精美的老式蕾丝了吗?”

他早就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但某种程度上,他一直想象自己能用意志将其控制。

“对——我——没有:是的,很漂亮。”他说,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心想是否每次听到这两个音节时,他那精心筑建起来的世界都会像纸牌屋一样坍塌在他身上。

“你累吗?我们到了以后能喝点茶就太好了——姨妈肯定已经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他握住她的手说个不停。她的思绪马上想到了博福特夫妇送来的巴尔的摩银器,想到用它们盛装茶和咖啡会是多么精美,它们与洛弗尔·明戈特舅舅的餐盘和小碟又是多么的“般配”。

在春日的霞光中,火车停在了莱茵贝克车站,他们沿着月台走向等候的马车。

一个稳重的人走下马车,向他们走来。阿切尔高呼:“啊,范德卢顿夫妇真是太好了——他们还从斯凯特克里夫派了自家的佣人来接我们。”那个人从女仆手中接过行李袋。

“非常抱歉,先生,”这位使者说,“迪拉克小姐家中发生了一个小事故——水箱漏水了。这是昨天发生的,范德卢顿先生今天早上听说后,派女仆坐早班火车前去打点大庄园的房子。我想你会发现那里非常舒适,先生,迪拉克小姐也派来了她们的厨师,所以你在那里会和住在莱茵贝克一样惬意。”

阿切尔茫然地看着说话的人,对方只得更加歉疚地又说了一遍:“那里会一样惬意,先生,我向你保证——”梅兴奋地叫了起来,声音盖过了这窘迫的沉默:“和莱茵贝克一样?大庄园的房子?这简直是好上几万倍——不是吗,纽兰德?范德卢顿先生能想到这些实在太贴心了。”

于是他们驾车离开,女仆坐在车夫旁边,他们闪闪发亮的新婚行李袋放在面前的座位上,她继续激动地说:“想想看,我还从来没到过里面呢——你呢?范德卢顿夫妇只对很少人开放。但他们好像在那里接待过埃伦,她跟我说那是一个美妙的地方,她说那是她在美国见过的唯一一个让她感到真心快乐的地方。”

“唔——我们也会这样的,对不对?”她的丈夫欢乐地高声说。她露出了男孩般的微笑:“啊,我们的好运气才刚刚开始呢——这种好运一定会永远伴随我们的!”

[28]最后的号角吹响时,来自《圣经》哥林多前书,喻指死亡。